雪停了,楊靖哈著白氣蹲在院門口搓手。
昨夜他翻來覆去沒睡踏實,係統麵板上聯產協議模板的金光總在眼前晃,像團燒得太旺的火,烤得他喉嚨發緊。
吱呀——
院門外突然傳來雪被踩碎的聲響。
楊靖抬頭就見老周裹著條灰圍巾衝進來,圍巾穗子上還沾著冰碴,懷裡揣著個紅布包,鼓囊囊的像揣了隻母雞。
楊...楊靖!老周凍得鼻尖通紅,說話直打顫,北三屯的張隊長、馬隊長、趙隊長,都在村口呢!他把紅布包往楊靖懷裡一塞,布角還帶著體溫,我們三屯合計二百一十七口人,願以工分入股,專供鐵骨棉布料,按件分紅!
楊靖手指碰到紅布的瞬間,係統叮地響了聲:檢測到跨屯合作意向,【聯產網絡】節點+3。他心跳漏了半拍——這紅布裹的哪是文書,分明是二百一十七顆熱乎的信任。
老周,喝口熱水!王念慈端著搪瓷缸從灶房出來,熱氣熏得她睫毛上凝了層水珠,大冷天的,先暖暖身子。
老周接過水,喉嚨動了動沒喝,眼睛直勾勾盯著楊靖懷裡的紅布:文書是照著你給的模板抄的,工分冊都帶齊了。
就...就怕你們嫌我們窮。
楊靖把紅布包輕輕放在石桌上,咱平安屯去年這時候,不也窮得連鹽罐子都見底?他轉頭喊:劉叔!
劉會計夾著個藍布包從西屋竄出來,鞋底沾著墨跡——顯然是連夜備了賬本。
他掀開藍布,露出整整齊齊碼著的算盤和鉛筆:老周,把工分冊拿出來。
我老劉彆的不會,算珠子可認人!
北三屯的三位隊長跟著進了院。
張隊長黑紅的臉膛上還沾著雪,把個磨破邊的牛皮紙本子往桌上一推:這是近三年的工分賬,都在這兒。
劉會計推了推眼鏡,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
楊靖盯著他的筆尖,見那支鉛筆在二百一十七後麵畫了三個重重的對勾,這才鬆了口氣。
楊靖抄起平安共濟的檀木印,印泥是王念慈今早用朱砂調的,紅得像團火。
他壓著文書最後一頁,手卻頓了頓——這章子下去,可就把三個屯的飯碗綁一塊兒了。
楊靖,蓋吧。馬隊長撓了撓後腦勺,昨兒我家那口子說,要是這布真能換糧票,她能把針腳縫成花。
趙隊長把旱煙杆往地上一磕,咱北三屯就缺個領路的,你楊靖要是不敢擔,那才叫怪事!
印泥滲進紙裡的瞬間,老周突然抹了把臉。
楊靖這才發現他眼眶紅得像熟透的山楂:我爹活著時總說,屯子和屯子,就像籬笆和籬笆,單立著容易倒,紮一塊兒才擋風。
王念慈突然拽了拽楊靖的衣角。
他轉頭就見她抱著個藍布包袱,裡麵露出幾卷彩色線團:剛才在灶房想的,既然要聯產,得讓各屯的針腳有記號。她抖開線團,紅藍兩色在雪地裡格外鮮亮,我分裝了染色劑小瓶,教她們用這兩種顏色標批次——誰的針腳,誰的名字,出了問題,追得到人!
老機修家的媳婦擠在人群裡,手裡攥著塊碎布。
她突然舉起布角:我把我孫女的名字縫進去了!布角上歪歪扭扭繡著兩個字,針腳粗得能穿進麻繩,等她出嫁,這布就是陪嫁!
院裡爆發出一陣哄笑。
楊靖望著那兩個字,突然想起係統商城裡的民俗象征任務——原來不是他在給屯子賦魂,是屯子在給他紮根。
楊靖一拍大腿,五十匹鐵骨棉,咱得讓縣城的人看看!
劉會計急得直搓手:百貨李主任就說看看貨,沒說要訂!
你可彆把驢車當貨車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