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印臉上是那種樸實到了極致的自信。
他一手扶住巨大的白瓷海碗。
另一隻手,隻用三根手指,輕巧地捏著烏木筷的末端。
筷子尖,對準了那隻鴨子飽滿滾圓、微微鼓起的腹部。
沒有刺。
沒有戳。
甚至稱不上是一個“捅”的動作。
他隻是那麼往前,輕輕一鬆。
直播間裡,數千萬觀眾的瞳孔都在這一刻凝固,他們預想中筷子被堅韌鴨皮彈開的畫麵,根本沒有出現。
下一秒。
“噗……”
一聲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響。
那根烏木筷,沒有遭遇任何阻礙,乾脆利落地,沉入了鴨腹之中。
緊接著,孔繁印手腕微轉,橫向一劃。
一道口子,無聲地在鴨腹上裂開。
滾燙的、濃縮了無數精華的湯汁,化作金色的洪流,從裂口處洶湧而出!
一股霸道到不講道理的複合肉香,裹挾著高溫蒸汽,瞬間侵占了整個直播間!
這香味簡直是開了強製登陸的流氓軟件,不給你任何反應時間,直接竄入每一個嗅覺細胞裡,瘋狂宣告自己的存在。
隨著湯汁的奔湧,鴨腹內,一隻同樣被煨燉得形態完整、皮肉酥爛的鴿子,緩緩地展現在了所有人麵前。
父與子。
在這一刻,真正地“麵聖”。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血腥,隻有一種爐火純青的技藝所帶來的,近乎於“道”的視覺震撼。
【我……我他媽……我的語言係統因為過度震驚而宕機了!】
【這不是筷子,這是降維打擊用的二向箔吧?!一筷子下去,鴨子的三維結構都給展開了!】
【鴨子:我不是被筷子捅了,我是被超度了!我悟了!】
【鴿子:感謝老爹送的豪華單間,冬暖夏涼,就是有點費爹。】
【孔師傅!我求你了!彆做菜了行嗎?!你去我們小區當保安吧!我們小區下水道堵了半年了,你去拿筷子給它捅一下,求你了!】
陳品也被這堪稱藝術的一幕鎮住了。
他深吸一口那濃鬱到化不開的香氣,拿起勺子,先小心舀起一勺外層的鴨肉。
那與其說是肉,不如說是一團被湯汁浸透了的、凝固的“肉雲”。
送入口中。
不需要咀嚼。
甚至不需要舌頭去碾壓。
口腔的溫熱,就是最後一道指令,那塊鴨肉“轟”地一下,徹底消融。
鴨肉的醇厚與高湯的鮮美,融為一體,化作一股溫暖的洪流,順著食道一路向下,貼著每一個味蕾,每一個細胞。
這是一種純粹的、極致的、被時間熬煮出來的味道。
陳品又將勺子探入鴨腹,舀起一塊內層的鴿肉,連帶著火腿碎與香菇丁。
如果說鴨肉是溫柔的雲,那這塊鴿肉,就是綿密的絲。
它同樣軟爛到了極致,卻又保留了一絲禽類特有的、更加細膩的肌理。
它在漫長的煨燉中,不僅貢獻了自己的鮮美,更貪婪地吸收了外層鴨油的豐腴。
鴨肉的醇厚,鴿肉的鮮嫩,火腿的鹹香,乾貝的鮮甜,香菇的菌香……
一層層的味道在舌尖上疊起,盤旋,直衝腦海!
這哪裡是在吃飯?
這分明是在品嘗一個濃縮了無數心血與光陰的,關於“味道傳承”的故事。
腦海裡,小饞貓那傲嬌的蘿莉音,罕見地收起了所有挑剔,帶上了一絲悠遠的感慨。
【哼,愚蠢的凡人。你以為你吃的是鴨子和鴿子嗎?】
【不,你吃的是父與子,是血脈,是味道的傳承。】
【以腹為宮,以身為巢,味道的傳承,在一啄一飲之間。凡人有時候,也能在食物裡,琢磨出一點點‘道’的皮毛。這道菜,勉強,有那麼點意思了。】
【叮!】
【檢測到史詩級·傳承風味能量源……正在解析……】
【菜品名稱:衍聖樓·古法帶子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