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處,儘頭。
那家連招牌都褪了色的藥材鋪,和周圍滿地的狼藉與死寂格格不入。
仿佛一個被時間遺忘的獨立結界。
陳品停下了腳步。
直播間的觀眾,王主任和一眾執法人員,也都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坐在門口的竹椅上,看著巷子裡的一片狼藉,隻是不住地搖頭歎氣。
他麵前擺著一套小小的紫砂功夫茶具,但似乎也沒什麼心情喝。
那張布滿溝壑的臉上,滿是無奈和惋惜。
【我靠,這大爺什麼情況?整條街都地震了,他這兒還在唉聲歎氣?】
【心理素質可以啊!這是真不怕還是耳朵不好使啊?】
【看著有點心酸,估計是覺得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吧。】
【哼,有恃無恐。】
小饞貓的聲音在陳品腦中響起,帶著一絲罕見的審慎。
【要麼是真正的純淨能量體,要麼就是汙穢到了極致,已經不懂得何為畏懼。】
陳品沒理它。
他隻是覺得,這事兒太有意思了。
在這種雞飛狗跳的環境裡,還能安穩開著門的,不是傻子,就是真有底氣。
他邁開步子,在所有人,包括王主任在內的注視下,徑直朝著那家店走了過去。
隨著他的走近,一股淡淡的、混雜著多種藥材的醇厚香氣,取代了空氣中硫磺和化學試劑的刺鼻味道。
很乾淨,很舒服。
老人看到有人走近,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有些疑惑,但沒有敵意。
“阿伯,還開著門呢?”
陳品笑著打了個招呼。
老人歎了口氣,指了指周圍緊閉的卷閘門,用帶著濃重本地口音的普通話說道:
“唉,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這開了一輩子了,還能跑哪去?就是可惜了,這條街的名聲,怕是要被他們敗光了。”
【這大爺三觀好正啊!聽著就讓人舒服。】
【是啊,跟剛才那個說什麼“喝喜酒”的雲淡風輕比,這個大爺更真實。】
錢飛和林晚在後麵點了點頭,這大爺,看著就是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
陳品的目光,落在了老人的攤位上。
東西不多。
就幾個小小的玻璃罐,還有幾個用油紙包著的小包,碼放得整整齊齊。
但就是這幾樣東西,讓陳品的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阿伯,您這兒的東西……我能看看嗎?”
陳品問道,語氣裡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請教的意味。
“看唄,開門做生意,東西擺出來就是給人看的。都是些實在東西,沒什麼花裡胡哨的。”
老人擺擺手,似乎對自己的貨很有信心。
陳品凝神,指向一個深棕色的小瓷罐。
罐子上沒貼任何標簽。
“這個,是麝香?”
老人抬了抬眼皮,有點意外。
“後生仔,識貨喔。”
陳品對著鏡頭,壓低了聲音:
“vip班期末考試題來了啊,同學們。這道題要是會了,基本可以出師了。”
他征得老人同意後,小心翼翼地打開瓷罐。
一股極其霸道、但又奇異地並不讓人反感的濃香,瞬間鑽了出來。
“市麵上九成九的麝香,都是假的。”
陳品用一根小竹簽,輕輕挑出米粒大小的一點,放在左手手心。
“今天教大家一招最簡單的,手搓法。”
他用右手食指,在那點麝香上輕輕一搓。
那點黑色的顆粒,並沒有像泥巴一樣被搓開,也沒有在手上留下任何顏色。
“真麝香,叫‘當門子’,搓之成團,輕壓即散。”
他說著,用指尖對著那搓成的小團輕輕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