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肉,與其說是肉,不如說是一件被大自然精心雕琢的粉色寶石。
它靜靜地躺在桐木盤中,自有光華。
整個直播間,兩百多萬觀眾,仿佛都隔著屏幕,被奪去了呼吸。
【我……我對我冰箱裡那塊牛排道歉。】
【以前我覺得“雪花紋理”是修辭手法,現在我發現,是我的人生太缺乏修辭了。】
【這紋路,比我的人生規劃都清晰!】
【彆拍了,再說下去,我感覺我連呼吸都是錯的。】
錢飛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聲音發乾發顫。
“品哥……這……這一塊,得多少錢?”
陳品沒說話,隻是對著鏡頭,慢悠悠地豎起了五根手指。
“五萬……日元?”錢飛試探著問。
陳品搖了搖頭。
“五十萬?!”錢飛的聲音已經變調了。
陳品依舊搖頭,臉上是那種熟悉的,看透一切的樂子人笑容。
“彆猜了。”
“有些數字,不知道,睡眠質量會好一點。”
就在這時,那位身穿高級和服、一直如同空氣般存在的優雅女將,動了。
她跪坐在餐桌旁,動作輕柔地打開桌下的電磁爐,一口烏黑厚重的淺底鑄鐵鍋被穩穩放上。
她拿起一塊純白的牛油,在微熱的鍋底輕輕塗抹。
“滋啦——”
油脂融化的輕響,伴隨著一股純粹到極致的奶香,瞬間鑽進了每個人的鼻腔。
緊接著,她用一雙長長的木筷,夾起了那塊寶石。
不,是那片肉。
一片被切割得厚薄均勻的肉片,在燈光下,粉色的肉與乳白的脂肪紋理交相輝映,美得不真實。
她將肉片,輕輕地、平整地,鋪在了鍋底。
“刺啦!”
肉片接觸炙熱鍋底的瞬間,邊緣迅速蜷曲,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為淺褐色。
一股比剛才濃鬱十倍的、帶著奇特甜香的霸道香氣,席卷了整個房間!
【來了!來了!凡人!】
小饞貓的聲音在陳品腦海裡瘋狂示警,帶著前所未有的激動。
【這股香氣!是“和牛香”!是油酸和氨基酸在美拉德反應下產生的究極風味!快!快吃了它!本神感覺到能量在沸騰!】
女將沒有讓它久等。
她拿起一瓶秘製醬汁,沿著鍋邊,淋入少許。
醬汁遇到高溫,瞬間蒸騰,化作一陣席卷嗅覺的濃霧。
前後不過十幾秒。
女將便用筷子夾起那片剛剛斷生的牛肉,然後,做出了一個讓錢飛和林晚都費解的動作。
她將那片滾燙的、還在冒著熱氣的牛肉,直接浸入了一隻早已打好、隻留蛋黃的生雞蛋液裡。
金黃色的蛋液,瞬間包裹住褐色的肉片,像給它穿上了一件絲滑的黃金外衣。
最後,她將這片處理好的牛肉,恭敬地放進了陳品麵前的小碟子裡。
“品哥,這……蘸生的?能吃嗎?”
錢飛小聲嘀咕,臉上寫滿了抗拒。
陳品笑了笑,沒理他。
他對著鏡頭,慢悠悠地開啟了“品一口小課堂”。
“家人們,看好了,這才是頂級壽喜燒的教科書級吃法。”
“很多人以為,蘸生雞蛋是為了獵奇,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夾起那片被蛋液包裹的牛肉,放入口中。
沒有咀嚼。
甚至,根本不需要咀嚼。
舌尖的溫度,成了最後的催化劑。
那片牛肉,在口腔中,融化了。
這不是形容詞,這是物理現象。
乳白色的脂肪瞬間化作甘美的汁水,包裹著瘦肉部分極細的纖維,一同在味蕾上解體、綻放。
醬汁的鹹甜,牛肉的鮮美,蛋液的順滑,三者完美地融合成一種難以言喻的味覺體驗。
一股暖流順喉而下,隻留下滿口的、經久不散的甜美餘韻。
【叮!】
腦海裡,係統麵板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