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館後廚,一千五百萬人的呼吸仿佛都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
滾燙的清湯,如一道透明的水龍,從壺嘴傾瀉而出,精準地砸向碗中心那團脆弱的、如同雲絮般的豆腐絲。
錢飛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豆腐絲瞬間化為一鍋豆漿糊糊的慘狀。
黃浩然的拳頭下意識攥緊,指甲深深陷進肉裡。
佐藤櫻的小嘴微微張開,那雙小鹿般的眼睛裡,滿是不可思議。
【完了完了!糊了糊了!我剛點的外賣都不香了!】
【品神玩脫了啊!這麼燙的開水,彆說豆腐絲,鐵絲都給你燙軟了!】
【我的心好痛!我的絕美刀工啊!就這麼沒了!】
彈幕在一瞬間的哀嚎後,戛然而止。
因為預想中的“車禍現場”並未發生。
奇跡,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綻放了。
那滾燙的清湯衝入碗中,非但沒有將豆腐絲衝散,反而像一股擁有生命力的暖流。
它以碗底中心為原點,形成一個溫柔的漩渦,將原本聚攏的豆腐絲,輕柔地、緩緩地向四周推開。
那團白色的“雲絮”,在水中盛開了!
一根根細如發絲的豆腐,在清澈的湯中舒展、飄蕩,如同初冬的第一場雪,又像是盛夏夜空中綻放的銀色煙花。
它們根根分明,互相纏繞卻不粘連,在湯中起伏,最終在碗中,構成了一朵巨大的、聖潔的、正在緩緩綻放的——
白菊。
這哪裡是一碗湯。
這分明是一件,用食物雕刻而成的,活的藝術品!
“我……操……”
錢飛嘴唇哆嗦著,憋了半天,隻吐出這兩個字。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無法處理眼前的信息。
後勤班長老王那張萬年不變的嚴肅臉龐上,雙眼瞪得溜圓,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
他當了十年兵,在炊事班也乾了五年,自問一手刀工不說出神入化,至少也是爐火純青。可眼前這一幕,徹底顛覆了他對“切菜”這兩個字的認知。
直播間裡,長達數十秒的死寂之後,彈幕井噴了。
【!!!!!!!!!!】
【我跪了,我是真的跪了,我對著我手機屏幕磕了一個,誰也彆攔我!】
【媽媽!快來看神仙啊啊啊啊!】
【這他媽是做菜?這是在煉丹吧!豆腐絲開花,我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東瀛的壽司之神算個屁!讓他來給品神切個豆腐絲試試!他能切斷自己的手!】
腦海裡,小饞貓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哼……不過是利用了熱湯的衝擊力和浮力,讓蛋白質纖維瞬間伸展定型而已……雕蟲小技!】
【不過……這股凝聚在食物裡的‘意’……倒是很純粹。比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能量體,乾淨多了。】
陳品內心一笑,嘴上卻不饒人:“承認我的刀工牛逼就這麼難嗎?你個嘴硬的貓。”
他放下湯壺,對著鏡頭,臉上是那種熟悉的、欠欠的笑容。
“家人們,都說了彆眨眼。怎麼樣,這朵菊花,開得還行吧?”
“原理很簡單,就跟你們燙頭發一個道理。切得足夠細,足夠均勻,沒有毛刺,再用滾燙的清湯瞬間給它定個型,它就‘開’了。”
他說的雲淡風輕,可直播間裡沒一個人信。
【品神你閉嘴吧!你管這叫燙頭?我托尼老師要是會這手藝,他能把我的禿頂燙成一片熱帶雨林!】
【彆解釋了!再說我就要懷疑牛頓的棺材板是不是你給撬了!】
陳品拿起一個白瓷湯匙,輕輕舀了一勺。
湯清澈見底,幾百根豆腐絲在其中漂浮,根根分明。
他送到嘴邊,吹了吹,然後緩緩送入口中。
【叮!】
係統麵板,如約而至。
【菜品名稱:一清二白】
【食材狀態:99頂級清湯與極致刀工的完美融合)】
【製作工藝評級:98登峰造極的技藝,化腐朽為神奇的匠心)】
【綜合評分:95分】
【獲得能量:+500】
【當前能量儲備:】
【當前美食點數:518】
【食神辣評:一份注入了‘風骨’的食物。凡人,你終於明白,最頂級的美味,不隻來源於食材的能量,更來源於廚師的‘心’。這碗湯,讓本神想起了故鄉的味道……哼,也就……還湊合吧。】
第一次。
這是小饞貓第一次,沒有用“無聊”、“愚蠢”、“破爛”這些詞。
甚至,還帶上了一絲鄉愁。
陳品心中微動,臉上卻不動聲色。
他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清湯入口,沒有想象中的寡淡,而是一種極其醇厚、極其鮮美的味道,如同無數食材的精華,在舌尖上合奏出一曲華麗的交響樂。
而那豆腐絲,嫩滑到了極致,幾乎不需要咀嚼,就在舌尖上化開,隻留下一股淡淡的、純粹的豆香。
醇厚的湯,純粹的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