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意外救下的小蘋果,張默最終沒有吃。
在監獄裡,任何未經明確歸屬的“好意”,都可能標著看不見的價格。他不想欠下任何可能還不清的人情,尤其是在自身難保的時候。他趁人不注意,將蘋果悄悄放回了瘦高個的床鋪。
然而,那天傳送帶事件的影響,卻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漾開的波紋持續擴散。
最直接的變化來自監工。第二天分配任務時,監工的目光在張默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雖然語氣依舊生硬,卻把他從最臟累的貼標崗位,調去了相對需要些“技術”的質檢台——檢查成品是否有瑕疵。
活兒輕省了不少,更重要的是,遠離了那些轟鳴的大型機械。
張默心裡明白,這是監工一種隱晦的“回報”或者說“封口”,不希望他把昨天的事到處亂說。他沉默地接受了這份“好意”,在新的崗位上做得一絲不苟。
周圍的犯人看他的眼神依舊複雜。好奇、探究、些許忌憚,但明目張膽的挑釁和欺辱,確實減少了。就連刀疤那幾個跟班,從他身邊走過時,腳步都會下意識地加快幾分。
瘦高個發現床鋪上的蘋果,愣了一下,偷偷看了張默一眼,沒再有什麼表示。一種無形的、脆弱的平衡似乎在慢慢形成。
但這種平衡,在監獄這種地方,永遠是暫時的。
新的麻煩很快以另一種形式出現——饑餓。
勞動強度大,食堂分配的定量本就勉強果腹。刀疤那夥人依舊變著法子克扣像張默這類“軟柿子”的飯菜。張默的胃裡仿佛有個空洞,每天都在灼燒。
放風時,他看到有犯人偷偷用省下的香煙或者家裡寄來的方便麵醬料,跟食堂負責打飯的犯人“老貓”換多一點主食或是一勺油汪汪的菜湯。
老貓是個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珠總是滴溜溜亂轉,據說因為盜竊和故意傷害罪進來的,在監獄裡混得開,尤其跟食堂的人關係匪淺。
張默觀察了幾天,發現老貓做交易很謹慎,隻跟“信得過”的熟客做,而且極其看重“性價比”。一根品牌香煙換半個饅頭,一包醬料換一勺帶油花的湯。
他需要食物。但他一無所有。家裡母親年邁,他嚴令禁止她來看望,更不許她寄任何東西。他沒有任何可以用來交換的資本。
一天中午,打完飯,張默的餐盤裡依舊隻有可憐巴巴的一點菜葉。他端著盤子,目光掃過正在角落裡和人低聲交易的老貓。
就在這時,那種熟悉的、細微的針刺感再次襲來的太陽穴,很微弱,遠不如傳送帶斷裂前那般劇烈。
一個模糊的念頭浮現:
【目標:老貓。當前交易:用半塊醬豆腐換取對方藏匿的消炎藥。風險:對方提供的消炎藥已過期三個月,無效且可能引起不良反應。風險等級:中。】
張默瞳孔微微一縮。老貓正在和一個麵色焦急的年輕犯人低聲說著什麼,手裡捏著一個小紙包,對方則遞過去半塊醬豆腐。
幾乎是下意識的,張默端著餐盤,狀似無意地從他們身邊走過,腳步略微放緩,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極快地對那個年輕犯人說了一句:“看下日期。”
年輕犯人一愣,交易被打斷,疑惑地看向張默。老貓則臉色一沉,惡狠狠地瞪向張默:“738,滾遠點!這兒沒你事!”
張默沒有停留,徑直走開,仿佛剛才隻是隨口一說。
身後傳來年輕犯人堅持要檢查藥片包裝的聲音,和老貓氣急敗壞的低聲咒罵。最終,交易似乎不歡而散。
幾分鐘後,張默坐在角落,默默吃著那點少得可憐的食物。一個身影在他旁邊坐下,是那個年輕犯人。他臉色有些後怕,低聲快速說了句:“謝了。”然後迅速起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負責給張默這片區域分菜的那個犯人走過來,什麼也沒說,拿起勺子,在他餐盤裡又多扣了滿滿一勺幾乎全是土豆塊的燉菜。
雖然依舊沒什麼油水,但分量實打實地多了。
張默看著那坨突然多出來的土豆,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胃裡被食物填充的踏實感,暫時壓過了饑餓的灼燒。
他一邊吃,一邊心臟卻在微微顫抖。
又一次。
那種詭異的能力,又一次應驗了。不再是關乎自身的安全,而是關乎他人的交易和物品的真偽。
它似乎……在進化?或者說,他能感知到的“風險”範圍,在擴大。
這一次,沒有劇烈的頭痛,隻有微弱的提示。是因為風險等級不高?還是他正在慢慢適應?
他抬起頭,目光穿過食堂嘈雜的人群,看到了老貓正陰冷地盯著他,眼神裡充滿了警告和怨毒。
張默迅速低下頭,繼續吃飯。
他知道了能力的又一次驗證,也收獲了暫時的飽腹。
但同時,他似乎也因此,得罪了一個新的、或許更麻煩的人。
在這個地方,獲得任何東西,果然都需要付出代價。
他握緊了手裡的勺子。能力的迷霧似乎散開了一點點,但前方的路,卻似乎更加錯綜複雜。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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