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搜查的餘威如同持續的低氣壓,籠罩在監區上空。獄警的嗬斥聲更加頻繁,眼神也更加銳利,任何一點小小的違規都可能招來嚴厲的懲罰。犯人們像被過度壓縮的彈簧,沉默下麵壓抑著越來越多的焦躁和暴力因子。
張默徹底進入了“蟄伏”狀態。他完美地扮演著一個重病未愈、虛弱不堪的“病人”,勞動時動作遲緩,沉默寡言,大部分時間都低垂著眼瞼,避免與任何人發生眼神接觸。他將所有多餘的精力都用於內省,瘋狂錘煉著老陳傳授的“靜心”法門,試圖在那愈發狂暴的能力和現實壓力之間,築起一道更堅固的防線。
能力的成長幾乎停滯,甚至時有倒退,但他對自身情緒和身體狀態的控製,卻在痛苦打磨中變得越發精細。他現在能更清晰地“內視”到饑餓對判斷力的影響,能察覺到恐懼何時會引發能力的失控,甚至能勉強在頭痛襲來前,通過調整呼吸進行微弱的緩解。
這種控製帶來的唯一好處是,那種被整個環境負麵情緒“淹沒”的可怕體驗再也沒有出現。他像給自己穿上了一件無形的隔離服,雖然依舊能感受到外界的冰冷和惡意,卻不至於再被輕易同化或擊垮。
第175天,放風時,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張默照例靠在最偏僻的牆角,儘量減少存在感。一個平時幾乎沒有任何交集、總是獨來獨往的老犯人,磨蹭著經過他身邊時,腳下似乎被什麼絆了一下,身體一個趔趄。
張默下意識地伸手扶了一把。
那老犯人站穩後,渾濁的眼睛看了張默一眼,沒有任何表示,很快低著頭走開了。
仿佛隻是一個無心的插曲。
然而,當張默收回手時,卻感覺到掌心多了一個極小、極硬的、用油紙包裹的東西。
他的心臟猛地一跳!表麵卻不動聲色,五指合攏,將那樣東西牢牢握在手心,繼續保持著麻木呆滯的表情。
直到放風結束回到監舍,躲在最隱蔽的角落,他才攤開手掌。
油紙包裡,是兩片白色的、沒有任何標識的藥片。
以及,一張卷得極細的、幾乎看不清字跡的小紙條。
張默的心跳再次加速。他強壓住激動,極其小心地展開紙條,上麵隻有兩個蠅頭小字:
“消炎。”
消炎藥!在缺醫少藥的監獄裡,這簡直是救命的東西!尤其是對於他這種偶爾會因為惡劣環境和精神透支而引發炎症低燒的人來說!
那個老犯人……是誰?為什麼給他這個?是感謝他那微不足道的攙扶?還是……?
他猛地想起老陳之前說過的話:“話,指帶出去了。”“東西,看機會,不保證。”
是了!這一定是老陳安排的!那個老犯人,很可能就是老陳那條隱秘物資渠道中的一環!這是一種無聲的、極其謹慎的回報和傳遞!
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有得到藥品的慶幸,有對老陳那深不可測能量的驚懼,更有一種被納入某種隱秘體係的微弱歸屬感。
他小心翼翼地將藥片藏好,將紙條吞入口中咽下,不留任何痕跡。
這份突如其來的“禮物”,像陰霾中的一絲微光,雖然微弱,卻讓他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並非完全孤軍奮戰。那條由老陳掌控的、隱藏在監獄規則之下的暗流,確實存在,並且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送來了一絲生機。
第177天,張默果然發起了低燒。傷口的輕微感染加上持續的精神壓力,讓他的免疫係統終於亮起了紅燈。
他沒有聲張,在夜深人靜時,偷偷服下了一粒消炎藥。
藥效或許有心理作用,或許真的起了效果,第二天,他的燒退了一些,雖然依舊虛弱,但那種渾身酸痛和頭腦昏沉的感覺減輕了不少。
這次生病的經曆,讓他對“內視”的運用有了新的體會。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身體內部的變化,甚至能模糊判斷出炎症的消退程度。這種對自身精準的把握,在缺醫少藥的環境裡,本身就是一種寶貴的財富。
他再次找到機會,對老陳低聲道了謝。
老陳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一切與他無關。但過了一會兒,他又仿佛不經意地提點了一句:“東西,省著點用。路,不止一條,但每一條都窄。”
張默默默記下。這是在提醒他物資寶貴,也是在暗示他,除了依靠老陳,或許還有其他潛在的、但同樣危險的途徑可以獲得所需。
第180天。
入獄整整半年。
牆上的刻痕已經密密麻麻,記錄著整整一百八十個日夜的煎熬、掙紮、恐懼和微不足道的成長。
張默看著那些痕跡,心情複雜難言。他失去了太多,但也被迫學會了太多。他從一個驚慌失措的替罪羊,變成了一個深諳監獄生存之道、擁有詭異能力、並與神秘勢力有所勾連的“病人”。
前方的路依舊迷霧重重,危機四伏。瘋狗的存在像達摩克利斯之劍,老貓的貪婪如跗骨之蛆,獄方的管控越來越嚴,自身的能力依舊是一把雙刃劍。
但他握著那枚冰冷的簽章和剩下的那片消炎藥,感受著體內逐漸平息下去的炎症和愈發堅韌的精神。
他活過了半年。
那麼,或許,他還能繼續活下去。
直到走出這片高牆的那一天。
第三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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