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變成了某種永恒的背景音,像惡劣天氣下永不平息的潮汐,衝刷著張默意識的堤岸。信息碎片的洪流愈發洶湧,他感覺自己像一個快要被填滿、即將溢出的容器,對現實的感知都開始變得模糊和扭曲。
教授對他的狀態似乎很滿意,布置的“作業”難度與日俱增。不再局限於評估個人風險,開始涉及更複雜的、基於零碎信息推斷全局態勢的任務。
“看看這次廚房采購的清單和往常有什幺不同。”
“評估一下下周外來施工隊進出的潛在風險點。”
“感知獄警值班表調整後,哪個時間段監管最可能出現‘縫隙’。”
這些問題需要他將能力與邏輯推理、過往觀察到的細節強行結合,每一次都幾乎要耗儘他全部的心力。作為“回報”,教授通過“老鼠”或其他隱秘渠道,偶爾會給他帶來一些東西:幾塊真正的水果糖,一小瓶緩解肌肉酸痛的劣質藥膏,或者……幾片用蠟紙仔細包裹的、白色的、沒有任何標識的小藥片。
“教授說……這個或許能幫你‘安靜’下來。”“老鼠”遞過藥片時,手抖得厲害,眼神躲閃,仿佛在遞送毒藥。
張默看著那幾片藥。能力的“內視”本能地掃過——【化學合成物】、【作用於中樞神經】、【強效鎮靜】、【潛在依賴性】……風險極高!
教授在試圖用藥物控製他?或者說“幫助”他控製能力?
巨大的警惕感讓他幾乎立刻想將藥片扔掉。但腦海中翻江倒海的痛苦和幾乎要撕裂他理智的喧囂,又讓他猶豫了。他太需要片刻的安寧,哪怕隻是片刻。
最終,他沒有吃,而是將藥片小心地藏了起來,和之前那包惹來無窮麻煩的藥品藏在不同的地方。這是危險的籌碼,或許未來有用。
但他失控的症狀並未緩解。一次在工場,他看到一名獄警巡邏走過,能力的洪流不受控製地爆發,瞬間湧出無數關於此人的碎片:【左腿舊傷陰雨天疼痛概率87】、【女兒升學壓力導致近期失眠概率63】、【收受某犯人親屬少量財物概率18】……
海量的、無關的、私密的信息瘋狂衝擊!張默悶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扶住旁邊的機床才沒有倒下,胃裡一陣翻騰。
那名獄警注意到他的異常,皺眉頭嗬斥:“738!你怎麼回事?偷什麼懶!”
張默死死咬著牙,強行將幾乎脫口而出的、關於對方女兒和受賄的信息咽了回去,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報告長官……突然……頭暈……”
獄警將信將疑地瞪了他一眼,罵罵咧咧地走開了。
冷汗浸透了張默的後背。太危險了!剛才他差一點就失控地說出那些不該知道的信息!那會帶來毀滅性的後果!
他意識到,能力的進化方向正在失控。它不再隻是一個被動的風險雷達,而是開始主動地、暴力地撕開周圍一切的表象,將深層的信息——無論他是否需要,無論那是否危險——強行塞進他的大腦。
這不再是恩賜,而是一種詛咒。
教授得知這次事件後張默不確定他是如何得知的,或許是那個獄警上報了異常,或許他有彆的渠道),再次在廁所隔間向他提出了藥片。
“抗拒它的幫助是愚蠢的。”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硬,“你需要控製,而不是被它控製。這東西能給你築起一道堤壩,在你學會自己築壩之前。”
這一次,張默沒有立刻拒絕。他握著那幾片小小的白色藥片,仿佛握著撒旦的誘惑。
精神的極度疲憊和瀕臨崩潰的痛苦,正在一點點蠶食他的意誌力。
也許……隻需要一片?就一片,換來幾個小時的安寧,讓他能好好睡一覺,重新凝聚起思考的力量……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纏繞著他的心智。
但他內心深處更大的恐懼拉住了他——一旦開始依賴這種化學枷鎖,他可能就永遠失去了自主控製能力的可能性,徹底淪為教授的藥罐子傀儡。
就在他內心激烈掙紮之時,能力的“內視”再次自發啟動,這一次不是針對外界,而是猛地聚焦於他手中的藥片!
更深層、更隱蔽的信息流破開迷霧,湧現在他意識中——不僅僅是化學成分和依賴性風險……【長期服用可能導致能力永久性損傷或扭曲】、【配方源自某種未被記錄的軍事實驗】、【教授與境外某製藥黑市存在聯係】……
張默猛地鬆開了手,藥片掉落在肮臟的地麵上,如同幾顆蒼白的蛆蟲。
教授竟然想用可能毀掉他能力的藥物來控製他?!或者說,教授的目的,從來就不隻是利用他現有的能力,而是在試圖“改造”甚至“重塑”它?
巨大的恐懼和憤怒瞬間壓倒了身體的不適。
“不必了。”張默的聲音因後怕而有些沙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決絕,“我自己能處理。”
隔板另一邊,教授沉默了片刻。張默幾乎能想象到他鏡片後微微眯起的眼睛。
“很好。”教授最終隻說了兩個字,聽不出情緒,“但願你的堤壩,足夠堅固。”
通話結束。張默靠在冰冷的隔板上,大口喘息,仿佛剛從溺水的邊緣掙紮回來。
他避過了一個極其危險的陷阱。但也因此,他必須真正獨自麵對能力失控的風暴。
他不能再被動承受。必須主動尋求控製之法,否則,不等教授或者刀疤動手,他自己就會先被這可怕的能力撕成碎片。
監獄圖書館?那些心理學、神經科學的書籍?還是……冥想?自我催眠?
任何可能的方法,他都必須嘗試。
失控的邊界已然逼近,他必須成為自己能力的掌控者,而不是它的囚徒。
第六十八章完)
喜歡出獄後,我靠風控送仇人再入獄請大家收藏:()出獄後,我靠風控送仇人再入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