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風結束回到監舍，張默的手心已經被汗水浸透，那團小小的紙屑仿佛一塊燒紅的炭，灼燒著他的神經。他必須等到最安全的時候才能查看——深夜，廁所隔間，唯一能避開所有耳目的地方。
時間從未如此漫長。他躺在鋪位上，能力的“視野”卻不受控製地四處掃描，監舍裡每一個翻身的動靜、獄警巡邏的腳步聲、甚至窗外風聲的細微變化，都化作喧囂的信息流衝擊著他本就疲憊的大腦。老周那團紙屑所代表的【決心】與【恐懼】的陰影，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燈塔，卻又伴隨著巨大的風險陰影。
終於，熄燈後許久，監舍裡響起均勻的鼾聲。張默悄無聲息地溜下床，閃進最裡麵的廁所隔間，反手輕輕扣上插銷。
黑暗中，他靠在冰冷的隔板上，深吸一口氣，才小心翼翼地攤開手掌，展開那團被捏得緊緊的字條。
紙條很小，是從某種包裝紙上撕下來的邊緣，字跡是用極細的鉛筆頭書寫，潦草而急促，顯然是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寫就。內容更是讓張默心頭一緊——不是文字，而是一串看似毫無規律的字母和數字組合！
4,p8.小心教授。”
密碼！
老周用了最謹慎的方式！即便紙條被發現，也無法直接作為證據！
張默的腦子飛速運轉。c3,r7,2……這像是坐標？監獄裡某種網格定位？還是指代某種代碼本？他瘋狂回憶著監獄的布局、工場的機床編號、甚至圖書館的書架排列……都不匹配。
能力的“視野”下意識地聚焦在這串密碼上，試圖穿透表象。模糊的直覺反饋回來——這串密碼的“結構”帶著一種【約定俗成】的陰影，並非臨時起意，更像是某種內部人員之間使用的、簡單的移位或替換密碼！
內部人員？老周是獄警！難道這是獄警內部某種簡單的通訊暗號？比如，用字母表順序對應數字？或者參考某種常見的值班表代碼？
他嘗試著最基本的愷撒密碼移位，無效。又嘗試將字母對應其在字母表中的序號a=1,b=2...），數字保持不變。
c=3,r=18,=12...組合起來是3,18,12。這組數字有什麼意義？他對照監獄區域編號，沒有符合的。
k=11,s=19...5是原有的。11,19,5？同樣沒有頭緒。=13,p=16...1是原有的。20,13,16,1。
三組數字……每組三個數字……
突然，一個念頭如同閃電劃過腦海！圖書館！監獄圖書館的圖書索引方式！是不是按照“區域排架”的三級編號？！c區？k區？t區？
他的心狂跳起來！c區是法律類圖書，第三排？第七架？第二層？他拚命回憶著圖書館的布局細節！
能力的“視野”輔助他進行空間回憶，模糊的書架影像浮現。c區第三排第七架第二層……那裡放的好像是……一些過期的政策法規彙編？！
老周把東西藏在了圖書館的一本書裡？！4,p8呢？是同樣的坐標，指向不同的書？還是代表彆的內容？
“小心教授。”——這最後的警告，直接而明確，印證了他最大的擔憂。
信息不全！老周可能因為時間倉促或者過於緊張，隻給出了第一部分的確切位置，後麵的或許是備用位置，或者是需要結合第一部分才能解讀的後續指令？
但無論如何，第一條線索清晰了：圖書館，c區3排7架2層，某本政策法規彙編裡，有老周留下的東西！
可能是葉薇的聯係方式？可能是關於趙誌強案的線索？也可能是老周能提供的其他幫助？
希望變得具體了！雖然依舊渺茫，但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微光，而是一個可以觸及的目標！
他必須儘快去圖書館確認！
然而，就在他因這突破而心潮澎湃之際，隔板外，傳來了極其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腳步聲！
不是獄警沉重的靴子聲，而是某種更輕巧、更刻意的移動！
張默全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凍結！他猛地屏住呼吸，能力的“視野”瞬間收縮，全力感知隔板外的動靜！
一道冰冷的、帶著【窺探】和【審視】的陰影，如同毒蛇般，停留在隔板之外！
是教授的人？還是刀疤的餘黨？或者是獄方發現了老周的異常？
巨大的危機感將他淹沒！他死死攥住那張紙條，大腦瘋狂運轉著對策。
腳步聲停留了幾秒，似乎在傾聽。然後，緩緩地移開了，消失在廁所門口的方向。
虛驚一場？還是警告？
張默不敢大意，又在隔間裡等了足足十分鐘，確認外麵再無任何動靜，才用顫抖的手將紙條撕得粉碎，衝入下水道。
他回到鋪位，心臟依舊狂跳不止。
裂隙已經打開，信息已經傳遞，但危險也如影隨形。
他得到了一個寶貴的籌碼，但也將自己和老周都推到了更危險的境地。
下一次圖書館時間，將至關重要。
而教授那邊，“測試”之後，必然會有更進一步的行動。他必須在這有限的窗口期內，完成與外界的關鍵連接。
每一步，都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
第九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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