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冰冷的、蘊含著毀滅的打火機,攥在張默手心,如同攥著一塊燃燒的炭。教授和他的手下如同幽靈般消失在工廠的陰影裡,留下張默獨自站在廢棄原料區,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鐵鏽的味道,壓得人喘不過氣。
“臨時倉庫……下午四點,清潔隊會過去領取物料,那是唯一不引人注意的時機。”教授最後的指令在耳邊回響。
下午四點,距離現在不到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後,他將親手點燃一場可能吞噬無數生命的大火。
能力的“視野”不受控製地掃向臨時倉庫的方向,那片區域上空仿佛已經凝聚起一團翻滾的、暗紅色的災難陰影,濃烈得令人窒息。他能模糊地“看”到火焰升騰、濃煙滾滾、人們驚慌奔逃、踩踏發生的恐怖景象。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嘔吐感湧上喉嚨。他做不到!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但拒絕的代價是什麼?教授冷酷的麵孔、“啞巴”陰森的眼神、還有那兩個彪悍打手的威脅……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此刻退縮,下一秒就會變成角落裡一具無聲無息的“意外”屍體。
求生本能與道德底線的撕扯,幾乎要將他的靈魂撕裂。
他踉蹌著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周圍的機器轟鳴聲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他像個提線木偶般機械地動作著,大腦卻在瘋狂運轉,尋找著任何一絲可能的破局之法。
告發教授?向哪個獄警告發?證據呢?僅憑一枚打火機和自己的說辭,在教授可能早已滲透的監獄係統裡,無異於自尋死路。而且會立刻暴露自己與教授的關係。
破壞打火機?教授必然有備用方案,甚至會因此提前對自己下手。
假裝執行,但讓火勢無法蔓延?如何控製?他對縱火一無所知,任何失誤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似乎每一條路,都通向絕境。
絕望中,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碰到了勞保鞋粗糙的鞋底,那道藏著sd卡的裂縫。微小的觸感,如同黑暗中唯一冰涼的坐標。
葉薇……老周……外麵的世界……他們是他僅存的希望。如果他現在死了,或者成了縱火犯,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趙誌強將繼續逍遙法外,自己的冤屈永無昭雪之日。
必須活下去!必須把信息送出去!
一個極其大膽、近乎賭博的念頭,在他瀕臨崩潰的意識中逐漸清晰起來——他必須執行縱火,但不能完全按照教授的計劃!
他要利用這次“測試”,製造一場可控的、能引發最大關注和外部乾預,但又儘可能減少傷亡的“事故”!
這需要精準到極致的操作和難以想象的運氣!
能力的“視野”再次被他強行吹鼓到極限,頭痛欲裂,但他無視了身體的抗議。他需要計算!計算倉庫內易燃物的分布、通風口的位置、哪裡點火能最快引發警報卻不易迅速蔓延、哪裡能製造濃煙卻避免明火接觸易爆物……
他回憶著每次路過倉庫時看到的內部情況,結合“視野”對風險結構的感知,在腦中瘋狂模擬著各種可能性。
同時,他還需要一個“見證者”!一個能證明這場火是“意外”而非人為的“巧合”!清潔隊下午四點會去,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因素……
一個險中求生的計劃雛形,在死亡的陰影下艱難地浮現出來。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但這是他唯一能看到的、兼具生存和底線的狹窄路徑。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下午四點越來越近。
張默將打火機藏進內袋,感受著它的重量,仿佛背負著一座大山。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冰冷而堅定。恐懼依然存在,但已被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所取代。
他不再是被動的棋子,他要主動踏入火海,在這毀滅的舞台上,跳一支屬於自己的、危險的舞蹈。
放風結束的哨聲響起,犯人們排隊返回工場或監舍。張默混在人群中,目光掃過遠處那個即將成為焦點的臨時倉庫。
他看到清潔隊的犯人已經推著車,朝著倉庫方向走去。
時機到了。
他默默調整著呼吸,將全部精神凝聚起來。能力的“視野”鎖定倉庫,如同狙擊手鎖定了目標。
他要在清潔隊進入倉庫後,利用某個極其短暫的、無人注意的瞬間,完成點火,並確保自己能被“合理”地發現於“救火”或“報警”的位置。
這是一場與死神共舞的豪賭。
他邁開腳步,朝著倉庫的方向,走了過去。
每一步,都踏在深淵的邊緣。
第九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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