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注視如同實質的冰錐，即使隔著混亂的人群和彌漫的煙霧，也讓張默感到脊背發涼。電力係統的連鎖崩潰正在加劇，大片區域的燈光瘋狂閃爍後徹底熄滅，隻有應急燈和窗外透入的昏暗天光提供著可憐的照明。監獄仿佛一頭被刺中要害的巨獸，在黑暗中發出痛苦的痙攣。
哭喊聲、嗬斥聲、物品倒塌聲、以及遠處發電機終於啟動後沉悶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末日般的景象。張默被獄警和其他幾個犯人一起，粗暴地推搡著往相對安全的中央空地集中。混亂中，沒人注意到他，也沒人關心他剛才“英勇”的救火行為，每個人都隻顧著自己的恐懼。
能力的“視野”在黑暗中變得更加敏銳，那些代表危險的陰影在失去電力約束後仿佛活了過來，瘋狂舞動。張默能“看”到更多細微的混亂：有犯人試圖趁亂搶奪物品，有獄警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監管的鏈條正在斷裂。
但他此刻最關心的，是鞋底那張sd卡，以及教授那令人不安的注視。教授似乎對這場遠超預期的混亂並不意外，甚至樂見其成。難道自己點燃的不僅僅是倉庫的火，更是教授引爆整個係統崩潰的導火索？
巨大的不安籠罩著他。他必須儘快讀取sd卡的內容！在教授可能采取下一步行動之前，在混亂被徹底控製之前！
然而，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失去電力、所有電子設備癱瘓的情況下讀取一張微型sd卡？這似乎是個無解的難題。
犯人們被驅趕到空地，抱頭蹲下。獄警們如臨大敵，用電棍和嗬斥維持著秩序，但明顯能感到他們的慌亂和兵力不足。黑暗放大了恐懼，也放大了機會。
張默蹲在人群中，大腦飛速運轉。老周留下的密碼——k9,s5.t1,4,p8——再次浮現在腦海。這串密碼一定指向讀取設備！在監獄裡，有什麼地方可能藏有這種設備？4,p8……如果不是圖書館的坐標，那會是什麼？
能力的“視野”下意識地掃過周圍的環境，掃過那些在應急燈下顯得影影綽綽的獄警和設備。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遠處一輛被匆忙推來、用於緊急照明的小型柴油發電機上！發電機旁邊放著一個工具箱，工具箱上似乎印著模糊的編號和字母！
一個大膽的猜想如同閃電般劃過！這串密碼，會不會不是空間坐標，而是物品編號？比如，某個特定工具箱裡的特定工具？監獄裡工具和設備都有嚴格的編號管理製度！
k9是不是代表某種工具的分類代碼？s5是子類？t1是工具箱編號？4是成數？p8是位置？
這個猜想讓張默的心跳再次加速！如果真是這樣，讀取設備可能就藏在某個公共區域的工具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哪個工具箱？工廠的？維修班的？
混亂中，他看到幾名後勤犯人在獄警的指揮下，正手忙腳亂地拉扯著線路，試圖讓發電機為更關鍵的區域供電。他們的工具箱就敞開著放在地上，裡麵各種工具雜亂無章。
機會！也許隻有幾分鐘！
他必須冒險一試！
他捂著肚子，臉上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對著看守他們的獄警虛弱地呻吟：“長官……不行了……肚子……剛吸了濃煙……想吐……”
獄警正被周圍的混亂搞得焦頭爛額，不耐煩地揮揮手：“事多！快去快回！那邊牆角！彆耍花樣！”
張默如蒙大赦，踉蹌著衝向獄警指的那個黑暗角落，那裡堆著一些雜物，靠近發電機和工具箱的位置。他蹲在牆角，假裝劇烈嘔吐，眼角的餘光卻死死盯住了那個敞開的工具箱！
能力的“視野”穿透黑暗，快速掃描著工具箱內的物品。扳手、鉗子、螺絲刀……大部分是常規工具。他的目光掠過一件件物品，尋找著任何可能用於讀取存儲設備的適配器或特殊工具。
沒有！都是最普通的維修工具！
失望如同冷水澆頭。難道猜錯了？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時，他的目光掃過工具箱最底層，一堆雜亂的電線接頭和轉換器下麵，壓著一個不起眼的、巴掌大小、帶有usb接口和多種存儲卡插槽的便攜式多功能讀卡器！那通常是用來讀取監控攝像頭存儲卡的設備！4p8這串密碼，很可能就是指向這個讀卡器在倉庫或某個登記簿上的編號！
心臟狂跳！讀卡器近在咫尺！但如何拿到？工具箱旁邊就有忙碌的後勤犯人和獄警！
時間不多了！一旦電力部分恢複，秩序重整，他就再也沒機會了！
他必須創造一個極其短暫的、無人注意的空當！
他注意到一個後勤犯人正費力地拉扯一根卡住的電纜，背對著工具箱。另一個獄警被叫去處理另一邊的騷動。
就是現在！
張默假裝嘔吐得更厲害，身體猛地向前一傾，仿佛虛脫要摔倒，手臂卻“無意”地揮出，正好打翻了牆角一個空的鐵皮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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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一聲巨響在嘈雜中依然刺耳！
這突如其來的響聲讓那個拉扯電纜的後勤犯人和附近的獄警都下意識地扭頭看來！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被吸引的零點幾秒內！張默就著摔倒的姿勢，手掌在地麵一撐，身體如同泥鰍般滑向工具箱，另一隻手快如閃電地探入底層，抓住了那個讀卡器，並迅速塞進自己囚服的內袋！整個動作在陰影和混亂的掩護下，一氣嗬成！
“怎麼回事？！”獄警厲聲喝道。
“沒……沒事……不小心……碰倒了……”張默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地解釋。
獄警罵了一句，沒再深究，轉身繼續忙亂。
張默靠在牆角，感受著懷裡那個硬物的輪廓，幾乎要喜極而泣！他拿到了！在絕境中，他竟然真的拿到了讀取sd卡的關鍵設備！
但危險遠未結束。他必須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讀取它！監舍？廁所？任何一個地方在秩序恢複後都可能被搜查！
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場混亂持續得足夠久，久到他能找到機會！
他掙紮著“虛弱”地走回蹲著的隊伍，緊緊捂著腦袋，仿佛那裡藏著救命的良藥。
黑暗依舊籠罩，混亂仍在繼續。
但希望的火焰，第一次真正在他心中燃燒起來。
他拿到了鑰匙，現在，隻差最後一步，就能打開通往真相和自由的大門。
然而，他也能感覺到，教授那冰冷的陰影，在黑暗中移動著，似乎正在向他靠近。
最終的較量，即將開始。
第九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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