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本源的失控噴濺，如同在滾燙的油鍋中潑入了冷水，瞬間打破了燭龍勉強維持的脆弱平衡。黑色的湮滅物質肆意流淌，侵蝕著一切接觸到的實體與能量，連那混沌巨門周圍殘破的遠古封印光痕，都在這股純粹“虛無”力量的衝擊下明滅不定，發出細微的、仿佛不堪重負的哀鳴。
剩餘的兩名守衛驚恐萬狀地向後急退，再不敢輕易靠近那片死亡區域，更顧不上攻擊張默。他們的特製防護服在逸散的黑色霧氣中發出“嗤嗤”的侵蝕聲，能量護盾劇烈波動，顯然也支撐不了太久。
攻堅手又驚又怒，他依靠動力裝甲強大的能量護盾硬抗下了最初的衝擊，但護盾能量已肉眼可見地跌落至危險區間。他死死盯著張默，猩紅的目鏡中燃燒著暴怒的火焰：“你找死！！”
他不再顧忌可能引發的更大災難，動力裝甲背後的主推進器全功率噴發，帶著他如同一顆出膛的炮彈，無視腳下流淌的黑色物質裝甲腳部覆蓋著更強的抗侵蝕層），再次悍然衝向張默！雙拳之上，凝聚起令人心悸的暗紅色能量波動，那是裝甲武器係統過載運轉的征兆，顯然打算不惜代價，將張默徹底轟殺！
麵對這含怒而來的、足以開山裂石的一擊，張默卻做出了一個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
他沒有後退，也沒有試圖格擋或卸力。反而，他微微閉上了雙眼，將周身那層融合了秩序特性的“風語者”力場，緩緩……向內收斂。
不是完全消散，而是將其壓縮、凝練，緊貼於皮膚表麵，形成一層薄如蟬翼、卻蘊含著奇異“平衡”意境的屏障。同時，他徹底放開了自身與周圍環境的“隔絕”，主動去“感受”那無處不在的、冰冷死寂的“歸墟”之力，去“聆聽”那混沌巨門無聲的、卻仿佛能撼動靈魂的“呼吸”。
他在冒險！他在進行一場瘋狂的賭博！
他在嘗試，以自身為媒介，去“引導”這扇“根源之門”散發出的、那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歸墟”之力！就如同之前引導能量管道的失衡，但這一次，他引導的目標，是這終極的“虛無”本身！
“他在乾什麼？自殺嗎？！”一名後退的守衛看到張默的舉動，失聲驚呼。
攻堅手也察覺到了異常，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他怒吼著，將雙拳上凝聚的暗紅能量催發到極致，如同兩顆墜落的隕星，狠狠砸向仿佛放棄了所有抵抗的張默！
就在那毀滅性的拳頭即將觸及張默身體的刹那——
張默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瞳之中，不再是往日的清澈或冰冷，而是倒映出了一片不斷生滅、流轉的混沌色彩，與那扇巨門如出一轍！他抬起右手，食指伸出，動作緩慢得仿佛承載著千鈞重負，指尖縈繞著一縷極其微弱、卻仿佛蘊含著某種“定義”權限的秩序清光，迎向了那對暗紅色的毀滅拳鋒！
他沒有選擇硬碰，而是將指尖，輕輕點在了攻堅手雙拳能量最為凝聚、也是與周圍“歸墟”之力產生最劇烈衝突的那個“點”上！
如同熱刀切入黃油，又如同水滴落入滾油。
嗤——！
一聲奇異而短暫的輕響。
攻堅手那狂暴無匹的暗紅能量，在接觸到張默指尖那縷秩序清光的瞬間，仿佛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環境，驟然凝固、停滯！並非被抵消，而是其內部狂暴的“存在”屬性，與張默引導而來的、那一絲源自混沌巨門的“歸墟”之意，產生了最直接、最本源的衝突！
存在與虛無，秩序與混沌，在這微觀的層麵猛烈對衝！
轟！！！！
這一次的爆炸，遠非之前能量對衝可比！它無聲，卻更加恐怖！以張默的指尖和攻堅手的拳鋒為中心，空間本身仿佛被撕裂開了一個微小的“空洞”！沒有光芒，沒有衝擊波，隻有一股純粹的、抹消一切的“空無”之力，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
“啊——！！！”
攻堅手發出了淒厲至極的慘叫！他拳鋒上那凝聚的暗紅能量，連同他動力裝甲的雙臂前端，在那“空無”漣漪掃過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徹底消失！斷口處光滑如鏡，沒有鮮血，沒有金屬熔痕，隻有一片絕對的“空白”！
巨大的痛苦和力量反噬讓他龐大的身軀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地麵上，掙紮著，卻一時無法起身，失去了大部分戰鬥力。
而張默，在引爆那微小“空洞”的瞬間，便借著反作用力向後飄退，同時將周身那層凝練到極致的“平衡”屏障催發到極限！
“空無”漣漪掃過他的身體，那層薄薄的屏障發出了不堪重負的、仿佛玻璃即將碎裂的細微聲響，光芒急劇黯淡，但終究……沒有徹底破碎！
他成功了！在千鈞一發之際，他以自身為引，撬動了一絲“歸墟”之力，並將其引導至攻堅手的力量核心，引發了存在與虛無的終極對衝，重創強敵！
但代價也是巨大的！
他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體內氣血翻江倒海，那層“平衡”屏障幾乎耗儘了他大半的力量，並且，他感覺到自己與那混沌巨門之間，似乎建立起了一種極其危險、極其不穩定的“連接”！仿佛他剛才的舉動，已經被那扇“門”或者說“門”後的存在所“注意”到！
剩餘的兩名守衛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看著雙臂儘失、倒地慘嚎的指揮官，又看了看那個獨立場中、雖然受傷卻氣息變得更加深邃危險的張默，再也生不起絲毫戰意，轉身就想逃離這片噩夢之地。
張默強忍著眩暈和虛弱，冰冷的目光掃過他們。
“站住。”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仿佛與此地那宏大的“死寂”背景融為一體。
那兩名守衛身體一僵，如同被凍結在原地，不敢再動分毫。
張默沒有理會他們，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扇仿佛亙古永存、又仿佛隨時會吞噬一切的混沌巨門。
借用的力量，需要付出代價。而被“門”注視的感覺，如同附骨之疽。
他知道，與這扇“門”的因果，遠未結束。
第一百四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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