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大比的歡呼聲還沒散儘,林硯之已被王長老引著穿過三重石階,踏上了通往內門的雲橋。雲橋由凝練的靈力凝結而成,腳下是翻滾的雲海,遠處太玄山的主峰隱在霧中,偶爾露出的玄色殿宇飛簷,透著股令人敬畏的莊嚴。
“林石,待會兒見到內門長老,不必拘謹。”王長老走在前麵,聲音比往日溫和了幾分,“你的天賦,在內門也少見,長老們定會看重你。”
林硯之跟在身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灰木令牌,心裡卻滿是警惕。外門大比上那招“魔功化道”雖暫時蒙混過關,卻已引起沈清寒的懷疑,如今直麵內門長老,稍有不慎,便可能暴露身份。他刻意放緩腳步,讓灰袍下擺掃過雲橋的靈力波紋,裝作對這內門景象充滿好奇的樣子——符合一個剛從雜役晉級的散修該有的神態。
雲橋儘頭是一座開闊的殿宇,名為“議法殿”。殿內已坐了五位長老,皆身著繡著不同紋章的紫色長袍,氣息深邃難測,最低也是築基中期的修為。林硯之剛踏入殿門,五道目光便同時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與探究,讓他下意識地垂下了頭。
“王師弟,這便是你說的那個雜役?”坐在左側首位的長老開口,他腰間懸著一柄玄鐵長劍,劍穗上綴著三顆青色靈珠,正是武堂的李長老,“煉氣三層能贏煉氣五層巔峰,倒真是個好苗子。”
王長老笑著拱手:“李師兄慧眼,這孩子不僅身手好,心性更難得——贏了大比卻拒絕我收徒,隻想留在藥園打理靈草,這份沉穩,可不是一般年輕人能有的。”
這話一出,殿內長老們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右側一位身著繡著熔爐紋章長袍的長老——器堂的趙長老,放下手中的茶盞,目光落在林硯之身上:“哦?放著外門長老的徒弟不當,偏要當雜役?倒是個有趣的孩子。你叫林石是吧?可願來我器堂?我器堂有最好的鍛材,你若想學煉器,我親自教你,不出三年,保你能煉出中階法器。”
器堂是太玄宗的核心堂口之一,趙長老更是築基後期的大能,這番邀請已是極大的殊榮。林硯之卻依舊垂著頭,語氣謙遜:“多謝趙長老厚愛,隻是弟子愚鈍,對煉器一竅不通,怕辜負長老的期望。”
“不懂可以學!”趙長老倒是爽朗,“你能在藥園琢磨出改善靈植的法子,說明你心思細,手也巧,煉器最需要這樣的人。”
“趙師兄,你可彆搶人啊。”李長老放下長劍,語氣帶著幾分調侃,“這孩子身手這麼好,分明是練武的好料子。來我武堂,我傳你中階功法《青玄劍經》,再給你尋一柄上品靈劍,不出五年,你定能成為內門翹楚。”
武堂的誘惑更甚——《青玄劍經》是太玄宗的核心功法之一,上品靈劍更是許多內門弟子都得不到的寶貝。殿內其他長老也紛紛開口:
“來我符堂吧,我傳你《凝神符術》,符籙之道最適合心思縝密之人。”
“我丹堂雖清貧,卻能教你辨識百草,煉製丹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最後開口的是坐在最角落的一位長老。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紫色長袍,袖口沾著淡淡的藥漬,手裡還握著一柄小小的藥鋤,與其他長老的華貴截然不同。他聲音溫和,沒有絲毫急切,像是隻是隨口一提,正是丹堂的墨長老。
林硯之心裡一動——丹堂與藥園關聯最深,若是能進入丹堂,既能繼續接觸靈草,符合他“喜歡打理靈草”的偽裝,又能避開武堂、器堂這些過於核心的堂口,減少暴露身份的風險。更重要的是,丹堂弟子大多專注於丹藥,人際關係相對簡單,適合他隱藏行蹤。
可他沒有立刻答應,隻是依舊保持著謙遜的姿態:“多謝各位長老厚愛,弟子隻是個普通雜役,能得長老們青睞,已是天大的福氣。隻是弟子修為低微,性子又慢,怕做不好各位長老交代的事,還請長老們容弟子再想想。”
這話既不得罪各位長老,又表現出了“謹慎”的性子,符合他之前的人設。王長老在一旁暗暗點頭,覺得這孩子果然沉穩,沒有被眼前的誘惑衝昏頭腦。
李長老卻有些不耐煩:“想什麼?這麼好的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我武堂的門,可不是誰都能進的!”
趙長老也跟著勸:“林石,你要想清楚,跟著我們,你的修為能一日千裡。留在藥園,這輩子最多也就是個煉氣後期的雜役,有什麼出息?”
其他長老也紛紛附和,隻有墨長老依舊安靜地坐著,手裡輕輕摩挲著藥鋤,沒有再開口,像是並不在意林硯之的選擇。
林硯之抬起頭,目光掃過殿內的長老們——李長老眼神銳利,透著股強勢;趙長老笑容精明,帶著商人般的算計;符堂長老則眼神閃爍,似乎在盤算著什麼。唯有墨長老,眼神溫和,目光落在他身上時,沒有探究,隻有平靜,像是在看一株普通的靈草,而非一個“天賦異稟”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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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長老,弟子明白各位的好意。”林硯之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隻是弟子自小就喜歡擺弄花草,在藥園待著,心裡踏實。墨長老說丹堂能教辨識百草,弟子鬥膽,想跟著墨長老學習,不知墨長老是否願意收留?”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沒想到,林硯之居然會選擇最不起眼的丹堂,拒絕了武堂、器堂這些核心堂口的邀請。
李長老皺起眉頭:“林石,你可想清楚?丹堂清貧,資源遠不如其他堂口,跟著墨師兄,你很難有出頭之日!”
趙長老也跟著歎氣:“是啊,墨師兄性子淡泊,常年待在藥穀,連內門的事都很少管,你跟著他,能學到什麼?”
墨長老卻終於抬起頭,眼神裡露出一絲笑意:“我丹堂雖清貧,卻有三千畝藥田,上萬種靈草。你若真喜歡打理靈草,跟著我,定不會讓你失望。”他沒有說任何誘人的條件,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卻透著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林硯之連忙跪下,對著墨長老磕了個頭:“弟子林石,拜見師父!”
“起來吧。”墨長老伸手扶起他,指尖觸到林硯之的手腕時,微微頓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以後不用多禮,跟著我,用心打理藥草,比什麼都強。”
其他長老見林硯之主意已定,也不再多勸,隻是臉上都帶著惋惜。李長老搖了搖頭:“罷了,人各有誌,你好自為之吧。”趙長老也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王長老卻鬆了口氣,笑著說:“墨師兄,恭喜你收了個好徒弟!這孩子雖性子慢,卻是個踏實人,定不會讓你失望。”
墨長老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落在林硯之身上:“你剛贏了外門大比,按規矩本可進入外門功法閣挑選功法。如今你拜入我門下,便是內門弟子,功法閣的中階功法,你可隨意挑選,另外,我再傳你一本《百草經》,助你辨識靈草。”
“內門弟子?”林硯之愣了一下——他以為最多隻是進入丹堂當外門弟子,沒想到居然能破格晉升內門。
王長老笑著解釋:“你以雜役身份奪得外門大比冠軍,本就有資格破格晉升外門。如今拜入墨長老門下,按宗門規矩,自然要晉升內門,享受內門弟子的待遇。”
殿內長老們也紛紛點頭——太玄宗雖規矩森嚴,卻也重視人才,林硯之的天賦和心性,確實值得破格晉升。
墨長老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遞給林硯之:“這是內門弟子令牌,憑此令牌可出入內門各區域,除了禁地和長老居所,其他地方都可隨意去。你的居所安排在丹堂的藥穀附近,那裡安靜,適合你打理靈草。”
林硯之接過令牌,令牌入手冰涼,正麵刻著一個“丹”字,背麵是他的名字“林石”,還有一道細微的符文——這是內門弟子的身份憑證,比外門弟子的令牌等級高得多。
“多謝師父。”林硯之雙手接過令牌,小心地係在腰間,心裡卻暗自警惕——破格晉升內門,雖然能接觸到更多資源,卻也會被更多人關注,尤其是沈清寒,說不定會更加留意他的動向。
墨長老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輕聲說:“丹堂弟子大多專注於藥草和丹藥,很少參與宗門紛爭,你隻需安心打理藥草,修煉功法,其他事不用理會。”
林硯之心裡一暖,連忙點頭:“弟子明白。”
離開議法殿時,夕陽已經西斜,金色的餘暉灑在雲橋上,給雲海鍍上了一層暖光。墨長老走在前麵,腳步緩慢,偶爾會停下來,指著遠處的山峰,輕聲介紹:“那是丹堂的藥穀,裡麵種著各種靈草,從低階的青心草,到高階的紫紋草,都有。你以後就負責打理藥穀的中階靈草區,那裡的靈草需要更精細的照顧,正好適合你。”
林硯之跟在後麵,認真聽著,偶爾點頭,心裡卻在快速盤算——藥穀是太玄宗儲存靈草的重要區域,說不定能接觸到與“那件事”相關的線索。而且,墨長老看似淡泊,卻能在議法殿中穩坐一席之地,顯然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跟著他,或許能學到更多東西,也能更好地隱藏自己。
“師父,您怎麼會願意收我為徒?”林硯之忍不住問,“我隻是個普通雜役,修為又低,比起其他內門弟子,差得太遠了。”
墨長老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溫和地看著他:“我收徒弟,不看修為,不看天賦,隻看心性。你在藥園能耐心打理靈草,解決爛根的問題,說明你細心;贏了大比卻不驕傲,拒絕其他長老的邀請,選擇清貧的丹堂,說明你沉穩;麵對強敵時,不卑不亢,懂得留手,說明你善良。這樣的心性,比天賦和修為更重要。”
林硯之心裡一震——他沒想到,自己的那些“偽裝”,居然被墨長老當成了“心性好”的證明。他低下頭,輕聲說:“弟子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沒想到能得到師父的認可。”
“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已經很難得了。”墨長老笑了笑,轉身繼續往前走,“你之前在藥園用的那些打理靈草的法子,很有意思。比如用竹瓢澆水,用木柄鬆土,還有用草木灰護根,這些法子雖然簡單,卻很有效,比那些隻會用靈力催熟靈草的弟子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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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之心裡一驚——原來墨長老早就注意到他了!他連忙說:“那些都是弟子瞎琢磨的,沒想到能入師父的眼。”
“瞎琢磨能琢磨出這麼多法子,說明你用心了。”墨長老語氣帶著讚賞,“靈草和人一樣,需要用心嗬護,不能隻靠靈力強行催熟。很多弟子急於求成,用靈力催熟靈草,雖然長得快,卻失去了靈草的本質,煉製出的丹藥也藥效不足。你能明白這一點,很難得。”
林硯之點了點頭,心裡暗自慶幸——幸好他之前在藥園的那些操作,被墨長老解讀成了“用心嗬護靈草”,而不是“隱藏實力”。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丹堂的藥穀。藥穀四周環繞著青山,穀內雲霧繚繞,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比外門的藥園濃鬱百倍。穀內劃分成多個區域,低階靈草區種滿了青心草、凝露草,中階靈草區則種著紫花藤、白薇,高階靈草區被陣法籠罩,隱約能看到裡麵種著珍貴的紫紋草、玄參。
“這裡就是中階靈草區。”墨長老指著中間一片區域,那裡種著成片的紫花藤,葉片翠綠,藤蔓上開著紫色的小花,“紫花藤需要每天清晨澆水,正午要搭遮陽棚,傍晚要除蟲,你之前在藥園打理過凝露草,這些活對你來說應該不難。”
林硯之走上前,仔細觀察著紫花藤——葉片上沒有蟲洞,藤蔓長勢良好,顯然之前打理的弟子很用心。他點了點頭:“弟子明白,定會好好打理。”
“嗯。”墨長老滿意地點了點頭,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本泛黃的古籍,遞給林硯之,“這就是《百草經》,裡麵記載了上千種靈草的特性和打理方法,你回去好好研讀。明日起,你就住在這裡的丹房,離中階靈草區近,方便打理。”
林硯之接過《百草經》,書頁泛黃,上麵的字跡是手寫的,帶著淡淡的墨香,顯然是墨長老的手跡。他連忙道謝:“多謝師父。”
“不用謝。”墨長老轉身,語氣溫和,“你剛晉升內門,還有很多事要適應,先去丹房安頓吧。有什麼不懂的,隨時來找我。”說完,他便提著藥鋤,慢悠悠地走向高階靈草區,背影很快消失在雲霧中。
林硯之站在藥穀裡,看著墨長老的背影,心裡滿是感激。墨長老沒有追問他的過去,沒有強迫他修煉,隻是給了他一個安靜的環境,讓他打理靈草,這正是他想要的。
他提著《百草經》,走向丹房。丹房是一排簡陋的木屋,就在中階靈草區旁邊,每個木屋都有一個小院,院裡種著幾株普通的靈草。林硯之的丹房在最角落,院裡種著一株青心草,長勢良好,顯然是之前的弟子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