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沼澤的瘴氣像一塊濕冷的裹屍布，將天地間的光線濾得隻剩一片昏蒙。李修緣踩著一根半沉在淤泥裡的枯木，靴底碾過附著的墨綠色苔蘚，發出細微的“沙沙”聲，目光卻始終鎖著前方三丈外那團翻滾的灰霧——方才就是那霧裡突然竄出一條瘴氣巨蟒，一口吞掉了林小遠用來探路的靈雀，此刻正潛伏在暗處，等著下一個獵物。
“小遠，彆靠太近，這巨蟒的瘴氣能腐蝕靈氣屏障。”李修緣側過身，壓低聲音提醒。他的右手悄悄按在腰間的玄鐵短刀上，指尖泛起一層淡金色的微光——那是《太古龍象功》運轉時的征兆，自從補全功法並突破到築基期後，他的肉身力量早已能與金丹初期修士抗衡，隻是這沼澤裡靈氣紊亂，貿然動用全力容易引來更多妖獸。
林小遠立刻停下腳步，從懷裡摸出一枚透明的“避瘴丹”塞進嘴裡，又將另一枚拋給身後的蘇清：“蘇清姐，你拿著，這瘴氣比咱們之前遇到的濃三倍，你的靈植術雖然能驅毒，但耗靈氣太快。”
蘇清接過丹藥，指尖輕輕摩挲著丹丸表麵的紋路，目光卻落在沼澤邊緣的一簇奇特植物上。那植物的葉片呈半透明的碧色，葉脈裡流淌著淡紫色的汁液，葉片頂端還掛著一滴晶瑩的露珠，露珠落地時竟在淤泥上燒出一個細小的孔洞。“這是‘腐心草’，隻生長在靈氣與瘴氣交彙的地方，說明附近可能有靈脈斷層。”她輕聲說道，語氣裡帶著幾分探究，“咱們這次來沼澤找‘寒髓晶’，按說寒髓晶該在靈脈彙聚處，可這裡的靈氣卻忽強忽弱，不太對勁。”
走在最後麵的趙硯突然停下腳步，手裡的青銅羅盤指針開始瘋狂轉動，羅盤盤麵的紋路甚至泛起了微弱的紅光。他皺緊眉頭，將羅盤湊近眼前仔細查看，又抬頭望了望四周的瘴氣流動方向，沉聲道：“不是靈脈斷層，是陣法。這沼澤裡藏著一座隱匿陣，剛才那巨蟒就是陣法引出來的‘活餌’，用來驅趕靠近的人。”
“陣法？”李修緣回頭看向趙硯，眼裡閃過一絲驚訝。趙硯出身青雲宗陣法堂，對各類陣法的敏感度遠超常人，去年在藏經閣破解聚靈陣時就立過功，他既然這麼說，定然不會錯。“能看出是什麼級彆的陣法嗎？”
趙硯蹲下身，手指戳了戳腳下的淤泥，指尖沾起一點黑色的粉末，放在鼻尖輕嗅：“是上古陣法的殘留。你看這淤泥裡的‘玄鐵砂’，隻有上古陣法才會用它做陣基，而且這瘴氣的流動軌跡是‘九宮逆位’，普通的隱匿陣不會這麼複雜。”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剛才巨蟒出現的位置，正好是陣法的‘開門’，也就是最弱的一處，要是咱們剛才硬闖，現在恐怕已經掉進陣眼陷阱裡了。”
林小遠聽得後背發涼，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那咱們還找寒髓晶嗎？這陣法聽起來就嚇人，萬一再冒出幾隻妖獸……”
李修緣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蘇清身邊，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簇腐心草。他運轉體內靈氣，將一絲神識探入淤泥之下，果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靈氣波動，那波動不像自然靈脈那樣平緩，反而帶著一種規律的震顫，像是有人在暗中操控。“寒髓晶可以以後再找，但這上古陣法……說不定藏著比寒髓晶更重要的東西。”他沉吟道，“自從上次在藏經閣發現《太古龍象功》的殘卷後，我總覺得青雲宗附近藏著不少上古遺跡，這沼澤說不定就是其中一處。”
蘇清點了點頭，讚同道：“修緣說得對。上古陣法通常不會單獨存在，要麼守護著寶物，要麼就是通往遺跡的入口。而且這腐心草雖然有毒，卻是煉製‘清瘴丹’的關鍵藥材，要是能找到它的生長源，對咱們接下來的行程也有幫助。”
趙硯收起羅盤，站起身道：“我同意改變路線。不過咱們得小心，上古陣法的陷阱往往不止一層，剛才那巨蟒隻是開胃小菜，後麵可能還有更厲害的機關。”
林小遠見三人都同意，也不再猶豫，拍了拍胸脯道：“行！那我繼續探路，你們跟在我後麵，有情況我第一時間喊你們！”說罷，他從懷裡摸出一雙特製的“踏雲靴”——這是李修緣上次用貢獻值給他兌換的低階法器，能在鬆軟的淤泥上借力，不易陷進去。他穿上靴子，身形一晃，像一道輕煙般朝著瘴氣更濃的方向掠去。
李修緣三人緊隨其後，李修緣走在中間，左手護著蘇清，右手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趙硯則走在最後，不時回頭查看身後的瘴氣變化，防止被陣法反噬；蘇清則一邊走，一邊留意周圍的植物，偶爾彎腰采摘幾株有用的靈草，放進腰間的儲物袋裡。
沼澤裡的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一丈，耳邊隻能聽到淤泥冒泡的“咕嘟”聲和遠處不知名妖獸的嚎叫。林小遠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每隔幾步就會停下，用手指蘸一點淤泥，放在鼻尖輕嗅——他的鼻子經過靈液淬體後變得異常靈敏，能分辨出瘴氣的濃度和是否有毒。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前麵有塊硬地！”林小遠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對三人喊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還夾雜著幾分驚訝，“那塊地周圍沒有瘴氣，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擋著！”
李修緣三人趕緊加快腳步，穿過眼前的濃霧，果然看到前方出現了一塊約莫十丈見方的乾燥地麵。地麵上沒有任何雜草，隻有一塊巨大的石碑矗立在中央，石碑通體呈深黑色，表麵布滿了風化的痕跡，邊緣還殘留著幾道深深的刻痕，像是被利器劈砍過。最奇特的是，石碑周圍的瘴氣像是遇到了無形的屏障，自動繞開了這塊地麵，形成了一個圓形的無霧區。
“這是……上古殘碑？”蘇清快步走到石碑前，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出身書香門第，從小就跟著祖父研究古籍，對上古時期的文字和器物有著極深的了解。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石碑表麵的刻痕，指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凹凸不平的紋路，“這石碑的材質是‘玄鐵岩’，是上古時期特有的礦石，能抵禦歲月的侵蝕，就算過了上萬年，也不會完全風化。”
李修緣和趙硯也走到石碑前，仔細觀察著上麵的刻痕。石碑約莫三丈高，兩丈寬，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篆體文字，隻是大部分文字都已經模糊不清，隻剩下零星的幾個字還能辨認。趙硯拿出羅盤，放在石碑腳下，羅盤的指針立刻停止了轉動，反而盤麵的紋路開始閃爍起淡藍色的光芒。
“果然和陣法有關。”趙硯指著羅盤，對李修緣說道，“這石碑就是陣法的‘陣眼柱’，剛才咱們感覺到的隱匿陣，就是以它為核心布置的。而且你看石碑底部的這些凹槽，應該是用來鑲嵌靈石的，隻是現在靈石早就流失了，所以陣法才變得薄弱，隻能勉強擋住瘴氣。”
李修緣點了點頭，目光落在石碑正麵的一處刻痕上。那處刻痕比其他地方更清晰，似乎是被人特意打磨過，上麵刻著一個類似花朵的圖案——花朵有五片花瓣，每片花瓣上都刻著細小的紋路，花蕊處還有一個圓形的印記，像是一顆珠子。“這圖案是什麼？”他指著圖案，問蘇清。
蘇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突然變得無比震驚，她甚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雙手捂住了嘴，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這……這是洗靈花！”
“洗靈花？”林小遠湊過來，好奇地問道，“蘇清姐，那是什麼花？很稀有嗎？”
蘇清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緩緩解釋道：“洗靈花不是普通的靈草，而是上古時期的‘神級靈植’。據我祖父留下的《上古靈植錄》記載，洗靈花生長在靈氣最濃鬱的地方，花瓣能淨化靈脈中的雜質，花蕊更是能重塑修士的靈根，就算是天生廢脈，隻要服用了洗靈花的花蕊，也能變成頂級靈根！”
林小遠聽得眼睛都直了：“這麼厲害？那豈不是比洗髓丹還牛？”
“何止是厲害。”蘇清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幾分敬畏，“洗髓丹隻能修複靈脈，卻不能改變靈根，而洗靈花的花蕊能直接重塑靈根，這是天壤之彆。而且洗靈花極其稀有，上古時期就已經很少見了，據說最後一朵洗靈花在‘上古大戰’中被毀掉了，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它的記載！”
李修緣的心臟也忍不住狂跳起來。他雖然已經修複了殘脈，突破到了築基期，但靈根依舊是“偽靈根”——當年用洗髓丹修複經脈時，靈根受到了一定的損傷，雖然不影響修煉，卻比普通的靈根慢了不少。如果真能找到洗靈花，重塑靈根，他的修煉速度就能大幅提升，甚至有可能突破到金丹期，乃至更高的境界。
“你們看這裡。”趙硯突然指著石碑側麵的一處刻痕，那裡刻著幾行模糊的文字，“我勉強能辨認出‘靈花在左，遺跡在右’這幾個字，還有這個圖案，像是一張簡易的地圖。”
眾人趕緊湊過去，果然看到刻痕裡有一個類似箭頭的圖案，箭頭指向石碑的右側，旁邊還有幾個細小的符號，像是代表著山脈和河流。蘇清拿出一塊白色的玉牌，對著刻痕輕輕一照，玉牌發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刻痕深處的文字——那是“靈光術”，一種用來辨認古籍文字的低階法術。
在白光的照射下，更多的文字顯現出來：“玄霧之沼，藏靈之花，陣啟則門開，門開則跡現……”
“玄霧之沼就是咱們現在待的迷霧沼澤！”林小遠興奮地喊道，“這句話的意思是，隻要啟動陣法，就能打開通往遺跡的門，而洗靈花就在遺跡裡！”
趙硯皺了皺眉，沒有立刻附和，而是繞著石碑走了一圈，又蹲下身，仔細查看石碑底部的凹槽。“啟動陣法沒那麼簡單。”他指著凹槽，對眾人說道，“這些凹槽共有九個，對應著‘九宮陣’的九個方位，每個凹槽裡都需要鑲嵌一顆‘上品靈石’才能啟動陣法。咱們現在隻有三枚上品靈石，根本不夠。”
李修緣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上品靈石確實稀有，但咱們可以想想彆的辦法。趙硯，你能不能用其他東西代替上品靈石？比如蘊含濃鬱靈氣的靈草或者礦石？”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趙硯搖了搖頭：“上古陣法對陣基的要求極高，普通的靈草和礦石根本承受不住陣法的靈氣衝擊，強行替代隻會導致陣法崩潰，到時候咱們可能會被陣法的反噬重傷。”
蘇清突然開口道：“我有個辦法。剛才我在沼澤裡看到了幾株‘聚靈草’，聚靈草雖然不是上品靈石，但蘊含的靈氣很純粹，如果咱們把聚靈草煉成‘聚靈液’，再配合趙硯的陣法口訣，說不定能暫時替代上品靈石，啟動陣法的一部分，打開一條縫隙。”
趙硯眼前一亮：“這個辦法可行！聚靈液的靈氣雖然不如上品靈石濃鬱，但勝在純粹，而且我這裡有‘引靈符’，可以將聚靈液的靈氣引導到凹槽裡，應該能啟動陣法的‘開門’，讓咱們進入遺跡外圍。”
李修緣點了點頭：“好！那咱們分工合作。小遠，你去采集聚靈草，注意安全，不要走太遠；蘇清，你負責煉製聚靈液，需要什麼工具跟我說；趙硯，你準備引靈符和陣法口訣，順便查看一下石碑周圍的陷阱，防止啟動陣法時出現意外。我來守著石碑，防止妖獸靠近。”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林小遠穿上踏雲靴，再次鑽進濃霧裡，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中；蘇清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小巧的煉丹爐——這是李修緣上次在宗門大比中獲得的獎品，雖然隻是中階法器，卻很適合煉製低階靈液；趙硯則拿出一疊黃色的符紙和一支朱砂筆，坐在石碑前，開始繪製引靈符。
李修緣靠在石碑上，閉上眼睛，將神識擴散開來，覆蓋了整個無霧區。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瘴氣在緩慢流動，遠處不時傳來妖獸的嚎叫，但沒有任何生物靠近這塊硬地——顯然，石碑周圍的陣法雖然薄弱，卻依舊有著威懾力。
他的神識無意間探入石碑內部，突然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暖流——那是上古時期殘留的靈氣，帶著一種古老而威嚴的氣息。他趕緊集中精神，試圖探索更多的信息，卻發現石碑內部像是有一道屏障，擋住了他的神識。“這石碑果然不簡單。”李修緣喃喃自語，心裡對即將出現的遺跡更加期待。
半個時辰後，林小遠提著一大捆聚靈草回來了。那聚靈草約莫有半人高，葉片呈碧綠色，上麵還掛著晶瑩的露珠，散發著淡淡的靈氣。“蘇清姐，你要的聚靈草我采來了，這附近還有不少，要是不夠我再去采！”
蘇清接過聚靈草，笑著搖了搖頭：“這些足夠了。煉製聚靈液不需要太多聚靈草，關鍵是提純。”說罷，她將聚靈草放進煉丹爐裡，又從儲物袋裡拿出幾株輔助靈草——“清露草”和“凝氣花”，一起放進爐子裡。她雙手結印，對著煉丹爐打出一道火焰——那是她的本命火焰“青冥火”，溫度不高，卻很適合提純靈草。
火焰“劈啪”地燃燒著，煉丹爐裡的聚靈草漸漸融化，變成了淡綠色的液體。蘇清全神貫注地控製著火焰的溫度，時不時用靈識查看爐內的情況。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煉丹爐的蓋子“哢噠”一聲彈開，一股濃鬱的靈氣從爐內飄出，淡綠色的聚靈液順著爐口流進蘇清早已準備好的玉瓶裡。
“成了！”蘇清拿起玉瓶，遞給趙硯，“這聚靈液的純度有八成，應該能滿足你的要求。”
趙硯接過玉瓶，打開蓋子聞了聞，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這純度足夠啟動開門了。”他走到石碑底部的一個凹槽前，將聚靈液倒進凹槽裡，然後拿出一張引靈符，貼在凹槽旁邊，嘴裡念起了陣法口訣：“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隨著口訣的念出，引靈符突然燃燒起來，化作一道淡藍色的火焰，鑽進凹槽裡。凹槽裡的聚靈液瞬間被點燃，化作一股濃鬱的靈氣，順著石碑內部的紋路流動起來。緊接著，趙硯又按照同樣的方法，將聚靈液倒進其他八個凹槽裡，貼上引靈符。
當最後一張引靈符燃燒完畢時，石碑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表麵的刻痕開始閃爍起金色的光芒。周圍的瘴氣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瘋狂地朝著石碑湧來，卻在靠近石碑時被金色光芒擋住，化作一道道靈氣，鑽進石碑裡。
“快退後！陣法要啟動了！”趙硯大喊一聲，拉著林小遠往後退了幾步。李修緣也趕緊護住蘇清，退到硬地的邊緣。
隻見石碑表麵的金色光芒越來越亮，最後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柱，直衝雲霄。濃霧被光柱驅散，露出了沼澤上方的天空——那天空竟然是暗紅色的，像是被血色浸染過。光柱持續了約莫一刻鐘後，突然朝著石碑右側的方向射去，落在沼澤裡的一處淤泥上。
“轟！”淤泥突然炸開，露出了一個約莫兩丈寬的洞口。洞口裡漆黑一片，卻散發著濃鬱的靈氣，比沼澤裡的靈氣濃度高了至少十倍。洞口周圍的淤泥還在不斷翻滾，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