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宗的雲海翻湧了整整三日。
自三日前卯時起,宗門後山的“悟道崖”就騰起一道丈許粗的紫金色光柱,光柱穿透層雲,直抵天穹,將方圓百裡的天地靈氣都攪得沸騰起來——那是紫霄宗“道胎境”修士引動道韻時才會有的異象,可這異象持續的時長,卻遠超曆代道胎境修士突破時的記載。
宗內弟子們紛紛駐足仰望,連值守山門的戒律堂弟子都忘了本職,目光死死盯著那道紫金色光柱。負責後山事務的長老玄機子更是守在悟道崖外,枯瘦的手指不斷掐算,眉頭卻越皺越緊:“不對……這道韻流轉的軌跡,不是現任道子李修緣的‘紫霄心經’,反倒像是……像是失傳百年的‘太初道訣’!”
他話音剛落,光柱忽然猛地收縮,化作一道流光墜入悟道崖。緊接著,崖頂傳來一聲清越的長嘯,嘯聲裹著道韻,像春風拂過鬆林,竟讓宗內所有弟子體內的靈力都不由自主地加速運轉,連卡在修為瓶頸的弟子,都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玄機子眼中閃過狂喜,急忙整理衣袍,對著悟道崖躬身行禮:“紫霄宗玄機子,恭迎……恭迎玄清道子出關!”
崖頂的雲霧緩緩散開,一道身影踏雲而下。那人身著洗得發白的素色道袍,腰間係著一塊墨玉,長發用木簪隨意束起,麵容清臒卻目光如炬,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道韻,明明站在眼前,卻讓人覺得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正是紫霄宗上代道子,百年前為尋“太初道源”而外出遊曆的玄清。
“玄機子,百年未見,你倒是老了不少。”玄清的聲音溫和卻帶著穿透力,落在玄機子耳中,竟讓他緊繃的心神瞬間放鬆下來。
玄機子抬起頭,看著玄清,眼眶有些發紅:“道子百年在外,宗門上下都盼著您回來!隻是……您此次出關,為何會引動‘太初道訣’的道韻?”
玄清淡淡一笑,指尖輕點虛空,一道細微的紫金色道紋在他指尖流轉:“當年外出遊曆,誤入一處上古遺跡,僥幸尋得太初道源的殘片,耗費百年才將其煉化,總算補全了‘太初道訣’的殘缺部分。”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紫霄宗的方向,眉頭忽然微微一皺,“宗門內的道韻,似乎有些紊亂,還有……一股邪氣?”
玄機子臉上的喜色瞬間褪去,歎了口氣:“道子有所不知,您外出這些年,宗門發生了不少事。現任道子李修緣……”
他話還沒說完,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身著紫色法衣的弟子快步跑來,見到玄清時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急忙行禮:“弟子李明遠,見過玄清道子!啟稟玄機子長老,李道子請您即刻去紫霄殿議事!”
玄清的目光落在那弟子身上,眉頭皺得更緊了:“你身上的靈力,雜而不純,還帶著一絲戾氣——這是修煉了什麼功法?”
李明遠臉色一白,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支支吾吾道:“弟子……弟子修煉的是宗門正統的‘紫霄心經’,是李道子親自傳授的……”
“紫霄心經”四字讓玄清的眼神冷了幾分。他當年修煉的紫霄心經,講究“清靈通透,與道共生”,可眼前這弟子的靈力,卻帶著明顯的掠奪性,分明是被人篡改過的邪異版本。他看向玄機子,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玄機子,現在詳細說說,李修緣到底做了什麼。”
玄機子歎了口氣,將玄清請至後山的竹屋,才緩緩開口:“道子百年前離開後,宗門推選新道子,李修緣以‘紫霄心經’大成的修為當選。起初他還勤勉,可三年前不知為何,忽然開始篡改紫霄心經,將其改為‘噬靈心經’,讓弟子們通過吞噬他人靈力來提升修為。”
“不僅如此,”玄機子的聲音壓得更低,“他還暗中與西域的‘血煞宗’勾結,用宗門資源換取血煞宗的邪術,甚至將反對他的長老囚禁起來,現在宗門內,幾乎成了他一人的天下。我們這些老骨頭,隻能勉強守住後山和山門,根本無力抗衡。”
玄清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杯中的茶水竟泛起一絲漣漪。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沒了之前的溫和,隻剩下冰冷的殺意:“紫霄宗立宗千年,以‘正道’立世,竟出了這樣的敗類!那被囚禁的長老,現在何處?”
“被關在紫霄殿地下的‘鎖靈獄’,由血煞宗的人看守。”玄機子咬牙道,“我們幾次想救人,都被李修緣的手下攔住,連送去的丹藥,都被他截下。”
玄清放下茶杯,站起身,素色道袍無風自動:“帶我去紫霄殿。”
“道子不可!”玄機子急忙拉住他,“李修緣現在的修為已達道胎境中期,還掌握著血煞宗的邪術,您剛出關,還未穩固修為,若是硬碰……”
“無妨。”玄清的聲音斬釘截鐵,“他若真為宗門著想,我自會與他論道;可他若執迷不悟,就算拚了這身修為,我也要清理門戶!”
兩人剛走出竹屋,就見遠處的天空飛來一隊修士。為首的人身著華麗的紫色道袍,麵容俊朗卻眼神陰鷙,周身縈繞著淡淡的血色霧氣——正是現任道子李修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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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緣落在玄清麵前,上下打量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玄清?沒想到你還真能活著回來。百年遊曆,看來也沒什麼長進,還是這身窮酸打扮。”
玄清看著他,目光像利劍般掃過他周身的血色霧氣:“李修緣,你篡改宗門心法,勾結邪修,囚禁長老,可知罪?”
“知罪?”李修緣嗤笑一聲,攤開雙手,“我讓紫霄宗的弟子修為突飛猛進,讓宗門的勢力擴張了三倍,這叫罪?那些老頑固守著過時的規矩,阻礙宗門發展,我囚禁他們,是為了宗門好!”
他上前一步,血色霧氣在周身凝聚成一道利爪:“玄清,念在你是上代道子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即日起閉門不出,不再插手宗門事務,我還能留你一條活路。否則,彆怪我不念舊情!”
玄清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失望:“當年我離開時,見你資質尚可,才推薦你進入內門,沒想到你竟墮落到如此地步。紫霄宗的‘正道’二字,在你眼中,竟如此不值錢?”
“正道?”李修緣狂笑起來,“那是弱者的借口!隻有力量,才是永恒的!你不是想清理門戶嗎?好啊,三日後,紫霄峰頂,咱們一戰定勝負!若是你贏了,宗門事務隨你處置;若是你輸了,就乖乖交出‘太初道訣’,然後……死!”
他話音落下,血色霧氣猛地暴漲,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拍向玄清。玄清眼神一冷,指尖劃過虛空,一道紫金色的道紋瞬間凝聚,擋住了血色手掌。
“砰!”
兩道力量碰撞,周圍的空氣都泛起漣漪。李修緣被震得後退半步,眼中閃過一絲忌憚:“沒想到你竟真的補全了太初道訣。好,三日後,我倒要看看,你的正統道功,能不能擋住我的噬靈邪術!”
說完,他冷哼一聲,帶著手下轉身離去。
玄機子看著李修緣的背影,擔憂地說:“道子,李修緣的噬靈心經已修煉到大成,還能借助血煞宗的邪術,您……”
“放心。”玄清的目光落在紫霄峰的方向,“太初道訣本就是克製邪術的正統道功,三日後,我會讓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正道。”
接下來的三日,紫霄宗內一片緊張。
支持玄清的長老們紛紛來到後山,將珍藏的丹藥和法器送給玄清,希望他能在決戰中獲勝;而支持李修緣的弟子,則在宗門內大肆宣揚,說玄清是過時的道子,根本不是李修緣的對手,甚至有人暗中埋伏,試圖偷襲玄清,卻都被玄清隨手化解。
玄清沒有理會這些紛爭,隻是在竹屋內打坐,穩固剛出關的修為。他將太初道源的殘片融入體內,讓道力變得更加純粹,周身的道韻也越來越濃鬱,連竹屋周圍的竹子,都長得更加青翠挺拔。
第三日清晨,天還未亮,紫霄峰就聚集了大量修士。不僅有紫霄宗的弟子和長老,還有來自周邊宗門的使者——他們聽聞上代道子與現任道子決戰,都想來見證這場關乎紫霄宗未來的大戰。
辰時一到,玄清踏雲而來。他依舊身著素色道袍,手中握著一柄古樸的木劍,那是他當年遊曆時常帶的“悟道劍”,雖無鋒利的刃口,卻蘊含著濃鬱的道韻。
李修緣也隨之出現。他換上了一身血紅的法衣,手中握著一柄鑲嵌著血色寶石的長劍,周身的血色霧氣比三日前更濃,甚至能看到霧氣中隱約有無數冤魂在掙紮——那是他吞噬了數百名修士的靈力後,凝聚出的“血煞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