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征將士的封賞、倭人奴仆軍的安置,皆已按律完成。堆積如山的白銀,正被戶部官員帶著近乎癡迷的神情,日夜不停地清點、入庫。
然而,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擺在了監國太子趙鈺和滿朝文武麵前——
如何處置被俘的倭國女王卑彌呼及其核心臣僚?
這一日的朝會,氣氛格外熱烈,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躁動。
趙鈺端坐龍椅之側,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群臣:“征東之役,已告大捷。然,倭國女王卑彌呼及其臣屬,現今囚於西苑。於彼等,當如何處置,方可永絕後患,並彰我大周天威?眾卿,可暢所欲言。”
話音剛落,朝堂之上立刻如同炸開了鍋。
以新任鎮國公周勃為首的武將集團,態度最為強硬。周勃率先出列,聲若洪鐘:“殿下!倭人畏威而不懷德,其性狡詐反複!卑彌呼雖為女子,然其身為倭國神權象征,留之,恐成倭地殘餘勢力念想之旗!臣以為,當效前朝舊例,賜其鴆酒或白綾,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其麾下主要臣僚,亦當一並處決,以絕後患!”
他這話殺氣騰騰,引得不少武將紛紛附和。
“鎮國公所言極是!蠻夷之輩,唯有屠滅其首,方能震懾人心!”
“不錯!將其首級傳示倭國各地,看誰還敢再生異心!”
然而,以林如海為首的一部分文臣,則持不同看法。
林如海緩步出列,躬身道:“殿下,臣以為,殺之雖易,然非上策。”他語氣沉穩,引經據典,
“昔唐太宗平定突厥,亦未儘誅其酋,反而賜予官爵,羈縻其心,終使北疆安寧數十載。卑彌呼乃倭國神道教最高巫女,在倭民心中地位特殊。若貿然殺之,恐激其民變,使倭地永無寧日,反不利於我大周長久開采銀礦,經營其地。”
他頓了頓,繼續道:“臣以為,不若仿效古之‘客禮’。去其王號,削其神權,將其遷入京城,賜予宅院,榮養起來。既可示我天朝寬宏,又可使其遠離故土,如蛟龍離水,再無興風作浪之能。其麾下臣僚,亦可擇其順服者,授以虛職,分化瓦解。如此,既可安穩倭地,又可彰顯殿下仁德。”
“林大人此言差矣!”兵部尚書立刻反駁,“仁德當施於順民,而非頑敵!倭人凶悍,若非王師雷霆手段,豈能輕易降服?對其仁慈,便是對己殘忍!唯有雷霆手段,方能使蠻夷刻骨銘心,永世臣服!”
“尚書大人豈不聞‘馬上得天下,焉能馬上治之’?”一位翰林院學士接口道,“如今倭國已破,其地已入版圖,其民亦為殿下子民。若行酷烈之舉,恐失新附之民心,於長遠統治不利啊!”
“民心?蠻夷有何民心可言?唯有刀劍與恐懼,方能令其順從!”
朝堂之上,兩派爭論不休,各執一詞。武將們主張殺,以絕後患;文臣們則多主張養,以圖長治。雙方引經據典,爭論得麵紅耳赤。
端坐上方的趙鈺,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在扶手上輕輕敲擊,並未立刻表態。
他知道,這兩派觀點各有道理,殺有殺的好處,養有養的考量。這不僅僅是一個處置俘虜的問題,更關乎未來如何統治那片新得的、蘊藏著巨大財富的土地。
就在爭論陷入僵局之際,一個略顯陰柔的聲音響起,出自剛剛因功被特許列席朝會的奴仆軍頭目吉田。
他穿著嶄新的七品官服,顯得有些緊張,但還是鼓足勇氣出列,用生硬的官話說道:
“殿……殿下,奴才……微臣有本奏。”
眾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這個“倭奸”身上,帶著好奇、鄙夷,甚至一絲厭惡。
趙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講。”
吉田咽了口唾沫,說道:“微臣以為,鎮國公與林大人所言,皆有道理。然,女王卑彌呼,殺之可惜,養之或生患。”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微臣有一計,或可兩全。”
“哦?”趙鈺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殿下可下旨,言卑彌呼感念天朝教化,自願放棄倭國女王之位,並……並上表請求內附,舉國並入大周!並願……願入東宮,侍奉殿下左右,以表忠忱!”吉田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趙鈺的臉色。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