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鈺卻像是沒聽見。
他隻覺得船停在這裡不好，耽誤他去看江南的好吃的和好玩的。
而且，這樣子歪著，他的點心盤子都滑到一邊了。
很簡單的問題——讓船走起來就行了。
怎麼讓船走？
推一下試試？
這個念頭一起，身體裡的那股磅礴力量，似乎自然而然地就湧動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雙腿微屈，擺出了一個類似推車的、極其不標準的姿勢。
“嘿——！”
他發出一聲沒什麼氣勢的、甚至帶著點睡意的嘟囔。
雙臂微微一用力。
下一秒。
在周圍所有人如同見了鬼一般的目光注視下。
那艘沉重無比、卡死在暗礁上的巨大官船。
發出了“嘎吱嘎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聲。
然後。
竟然……
以一種緩慢卻毋庸置疑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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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前。
挪動了一絲！
是的，隻是一絲。
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
那絕非水流或者篙槳所能帶來的移動！
“天……天爺啊……”一個老水手噗通一聲癱坐在甲板上，嘴唇哆嗦著。
“這……這……”林如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指著趙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韓統領瞳孔驟縮，手下意識地按在了刀柄上，渾身肌肉緊繃。
趙鈺似乎覺得手感不錯。
他又加了一把力。
“嗯——”
又是一聲含糊的發力聲。
嘎吱——！！！
令人牙酸的聲音更響了。
巨大的船體猛地一震！
伴隨著水下傳來“轟隆”一聲悶響，像是某種巨石被硬生生推離了原位。
整艘官船驟然一輕，瞬間脫離了束縛，順著水流向前滑去！
由於慣性，船上站著的所有人都猛地向後一晃，差點摔倒。
隻有趙鈺，還保持著那個彎腰推船的姿勢，晃都沒晃一下。
船……好了？
他鬆開手，直起身，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看著重新流動的河水，他滿意地點點頭。
“好了，走了。”他轉頭對目瞪口呆的林如海和福安說道，語氣輕鬆得像剛剛推開了一扇虛掩的門。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似乎剛才那一下有點耗神，其實是吃飽了又活動一下，困了。
“困了，我再睡會兒。到了吃飯點叫我。”
他揉著眼睛，自顧自地走回了船艙。
隻留下甲板上。
一群石化的人。
以及。
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
那個癱坐在地上的老水手才喃喃開口，聲音發顫：
“龍……龍王爺顯靈了？還是……河神爺助力？”
另一個水手臉色發白：“我……我剛才好像看到殿下他……他用手推船了？”
“胡說什麼！”韓統領厲聲喝止，但自己的聲音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強作鎮定，目光銳利地掃過所有水手和侍衛：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傳！違令者，軍法處置！”
眾人噤若寒蟬，但眼神裡的驚駭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林如海終於從極度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他扶著船舷，手指冰涼。
回想起陛下那複雜難言的眼神，和“傻人有傻力”那句模糊的評價。
他原本以為那隻是形容皇子力氣比常人大些。
可現在……
這哪裡是“傻力”？
這簡直是……非人哉！
他望著恢複平靜的河麵，又看向那垂下簾子的主艙。
心底那股不安，如同這運河的水，陡然深了萬丈。
這位雍王殿下。
他……
到底是什麼生物？
力挽狂瀾於懵懂。
或許，這才是最令人心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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