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雍王和林如海,沙天虎獨自一人回到書房,屏退了所有手下。
剛才宴會上那強裝出來的鎮定和豪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一屁股癱坐在太師椅上,後背驚出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裡衣,手指甚至還在微微顫抖。
書房裡靜得可怕,隻有他粗重的呼吸聲和桌上燭火偶爾爆開的劈啪聲。
他沙天虎縱橫江淮漕運幾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刀頭舔血,官商勾結,殺人越貨……
他自認早已心硬如鐵,膽大包天。
可今天,他是真的怕了。
那種恐懼,不是麵對官府圍剿時的緊張,不是與其他幫派火並時的凶狠,甚至不是麵對朝中大員時的忌憚。
而是一種……源於未知和絕對力量碾壓的、最原始的恐懼!
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有些傻氣的年輕王爺,隨手提起五百斤石鎖的樣子,如同夢魘一般,反複在他腦海中回放。
那輕鬆自如的表情,那掂量兩下的隨意,那一句“輕了點”……
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
沙天虎自己也是練家子出身,年輕時也能舉起兩三百斤的石鎖,但他深知那需要調動全身氣血,需要運氣發力,絕不可能像拎籃子一樣輕鬆!
這雍王殿下,根本不是人!
是怪物!是妖孽!是天上掉下來的煞星!
他原本的計劃徹底被打亂了。
他最初接到汪嗣宗和某些“大人物的暗示,是要給這新來的欽差和王爺一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難而退,至少也要摸清他們的底牌。
所以他安排了那場“鴻門宴”。
準備了江湖高手炫耀武力,準備了重石鎖試探深淺,甚至在宅子周圍埋伏了刀斧手,一旦談不攏或者對方過於咄咄逼人,他不介意讓這欽差隊伍“意外”消失幾個。
但現在……
他無比慶幸自己剛才沒有衝動!
要是真動了手……沙天虎簡直不敢想象那後果!
恐怕他這漕幫總舵,今晚就要被那個怪物王爺徒手拆成一片廢墟!
那些所謂的江湖高手,在那位爺麵前,恐怕比紙糊的強不了多少!
硬碰硬,絕對是死路一條!
沙天虎猛地灌了一口冷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能為敵,絕對不能為敵!
既然不能為敵,那……
拉攏?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怎麼拉攏?那位爺的心思根本不在權力金錢上。
送美人?他嫌人家袖子甩灰。送金銀?他好像隻對亮晶晶的首飾感興趣。
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沙天虎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他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樣的對手。
既然不能為敵,也不能拉攏,那就隻剩下一條路了
——躲!哄!供著!
對!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起來!
隻要他不來主動找漕幫的麻煩,他愛乾嘛乾嘛!
他想玩,就找最好玩的東西給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