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殺心既起,行動便如同暗夜中的藤蔓,悄然蔓延開來。
想要在京中除掉一位親王,尤其是趙鈺這等本身武力超群、而且護衛森嚴的親王,
僅靠幾個文官在背後出謀劃策是遠遠不夠的,必須要有掌握實權,特彆是兵權之人的配合或默許。
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府邸,書房。
燭光下,王子騰看著手中那份沒有署名,且隻有隱晦暗示的密信,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紫檀木桌麵。
信中的意思寫的很清楚,希望他在“必要的時候”,能夠對京中某些“突發狀況”行個“方便”。
這個“突發狀況”指的是什麼,王子騰心知肚明。
他身處這個位置,對東宮近來異常頻繁的密會和各路人員的調動,不可能毫無察覺。
“父親,此事……風險太大。”王家長子,如今也在京營中任職的王仁,麵帶憂色地低聲道,
“雍親王聖眷正濃,更是立下擎天之功,在軍中威望極高。我們若在此事上站錯了隊,隻怕……”
王子騰抬手打斷了他,沉聲道:
“為父豈不知風險?但正因雍王威望太高,力量太強,才更令人忌憚!你想想,他若隻是個普通親王,哪怕功勞再大,陛下和太子又何須如此?”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和決斷:
“太子,畢竟是名正言順的儲君,代表著國本,代表著未來!陛下……
雖然未明言,但默許的態度,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我們王家,世代勳貴,根基在京城,賭不起,也輸不起!”
雍王確實是個異數,但他太過耀眼,也太過危險。跟著他,或許能一時風光,但長遠來看,必然是陛下的眼中釘,太子的肉中刺!
而太子,代表著正統,隻要不出大錯,將來必登大寶。此時向太子靠攏,雖險,卻是穩妥之策。至於雍王……要怪,就怪你太過妖孽,不懂韜光養晦吧!
他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傳令下去,近期京營各門值守,按部就班,無陛下明確旨意或太子手諭,不得擅動。另外……讓我們的人,眼睛放亮些,有些事,看到了,就當沒看到。”
王仁心中一凜,知道父親這是做出了選擇——
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王家將站在太子一邊,至少,會保持有利於太子的“中立”。
“孩兒明白。”王仁躬身領命,退了出去。
王子騰的選擇,如同第一塊倒下的多米諾骨牌,預示著京城兵權格局的微妙變化。
雖然京營並非王子騰一人說了算,但他的態度,無疑為太子的計劃,添了一筆勝算。
與此同時,榮國府,榮慶堂內的氣氛,同樣凝重。
賈母歪在榻上,王夫人、邢夫人、王熙鳳、甚至難得露麵的賈政都在,連薛姨媽也被請了過來。顯然,賈家核心人物都意識到,京城的風向變了。
“宮裡元春遞出話來了,”王夫人率先開口,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驚慌,
“說是讓咱們家最近安分些,少出門,少結交,尤其是……莫要再與雍親王府走得太近。”
賈母閉著眼睛,手裡撚著佛珠,半晌才緩緩道:“樹大招風啊。雍親王這棵大樹,如今招來的,怕是雷霆風暴了。”
王熙鳳快人快語,此刻也收斂了往日的張揚,低聲道:
“老祖宗,二太太,咱們前些日子才送了重禮,這轉眼就疏遠,會不會……得罪了雍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