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鈺才剛走出攬月閣，臉上還帶著幾分逗弄迎春後的愜意和溫柔。
可這份輕鬆，在見到候在廊下的福安以及幾位兵部、樞密院的將領時，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殿下！”福安快步上前，壓低聲音，“南方八百裡加急軍報！”
趙鈺眼神一凜，接過那份封著火漆的緊急文書，一邊快步往處理政務的明德殿走，一邊迅速拆閱。幾位將領緊隨其後。
文書是鎮南將軍發來的，內容言簡意賅：
南疆周邊數個部落王國，如南詔、夜郎遺族等，近期頻繁調動兵馬，於邊境地帶製造摩擦，劫掠商隊，其心叵測。
探子回報，這些蠻夷似乎聽聞了中原皇權更迭的消息，正在試探虛實。
趙鈺將文書隨手丟在禦案上，臉上非但沒有憂色，反而露出一絲冰冷的譏諷。
他在北境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煞氣，不經意間便彌漫開來，讓殿內溫度都似乎降低了幾分。
“嗬，消息傳得倒快。”趙鈺冷笑一聲，看向下方垂手而立的幾位大臣，
“都說說吧，怎麼回事？一群躲在深山老林裡的猴子，也敢齜牙了？”
兵部尚書是個老成持重的，上前一步，斟酌道：“殿下，南疆諸部，向來畏威而不懷德。此前陛下……呃，太上皇在位時，他們便時有騷擾。如今想必是聽聞京城劇變，以為我朝內亂，根基不穩，故而生出僥幸之心，前來試探。”
樞密院副使也補充道：“據鎮南將軍判斷，其主力並未真正集結，目前尚以小股兵力滋擾為主，確係試探無疑。若我方示弱，或處置不當，他們很可能得寸進尺，真的發動侵襲。”
趙鈺聽完，往後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眼神銳利如鷹：
“試探？覺得朕……覺得孤剛剛監國，內部不穩，好欺負？”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卻讓底下幾位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感到一陣寒意。
“福安，取南疆輿圖來！”
巨大的輿圖很快鋪開。
趙鈺站起身，走到地圖前，目光掃過那些標記著部落王國的小點，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南詔……夜郎……還有這幾個沒聽說過的土司……”
趙鈺的手指在上麵一一劃過，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傳孤令旨！”
所有人精神一振，屏息凝神。
“第一，令鎮南將軍所部，即刻前出邊境五十裡，擺出進攻態勢！給孤把聲勢造足！讓那些藏在林子裡的猴子看清楚，我大周的刀，還利不利！”
“第二，”趙鈺的目光更加冰冷，“以孤監國太子之名，擬旨發往南疆諸部。告訴他們的頭人、土王：中原天朝，已由孤趙鈺監國！爾等蕞爾小邦，不思安分守己，竟敢趁天朝新立之際，行此鼠竊狗偷之舉，實乃大不敬！”
他頓了頓，聲音提高，帶著一股金鐵交鳴般的殺伐之氣：“孤給你們兩個選擇！一，立刻罷兵，並將此番帶頭滋事的將領人頭，以及部落中三成的珍寶、特產、美人，作為賠罪之禮，給孤送到京城來！二，若敢說個不字……”
趙鈺猛地一拍地圖，震得桌案嗡嗡作響：“孤不介意讓南境的泥土，再肥沃幾分！朕的北境鐵騎正愁無處活動筋骨，不介意南下，幫你們這些蠻夷……好好‘整頓’一下家園！勿謂言之不預也！”
這番話，霸氣凜然，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簡直是將南疆諸部的臉麵踩在地上，還要再碾上幾腳！
幾位將領聽得是熱血沸騰，又暗自咋舌。
這位爺，果然還是那個北境的殺神！
“跳牆？”趙鈺嗤笑一聲，打斷他，
“就憑他們？一群連鐵甲都湊不齊幾副的烏合之眾？他們若真有膽子跟孤全麵開戰，就不會隻派小股兵力試探了！他們就是想看看孤的態度！孤若退一步，他們必進十步！孤若進一步，他們就得給孤乖乖趴著！”
他看向眾人，眼神睥睨：“記住了！對於這些畏威而不懷德的蠻夷，唯一的道理，就是比他們更狠，比他們更強！把他們打怕了，打服了，他們才會乖乖把你當祖宗供著！”
“殿下聖明！”眾將心悅誠服，齊聲應道。這番分析，直指核心，將南疆諸部那點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立刻去辦！”趙鈺揮手，“八百裡加急，將孤的旨意和鎮南將軍的動向，一並傳過去！孤倒要看看，是他們的脖子硬，還是孤的刀快！”
“遵旨！”
將領和官員們領命，匆匆而去，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好好給南疆那些不開眼的家夥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明德殿內恢複了安靜。趙鈺重新坐回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剛從那小兔子般柔軟的迎春身邊離開，就立刻投入到這冰冷的殺伐決斷中，這極致的反差，讓他心中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天下，終究是要靠刀劍來守護的。迎春那樣的寧靜美好，都需要朕去維係。
任何敢來破壞的，無論是朝堂上的蛀蟲，還是邊境的豺狼，都得死！
他拿起筆，正準備批閱其他奏章，目光卻無意中掃到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橘子的清甜氣息。
腦海中又浮現出迎春那羞紅的臉頰和驚慌的眼神，他冷峻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一個柔和的弧度。
“福安。”
“奴才在。”
“晚膳……多加一道桂花糖藕，要甜一點的。”趙鈺頓了頓，補充道，“送去攬月閣。”
福安先是一愣，隨即心領神會，臉上堆起笑容：“奴才明白，這就去吩咐禦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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