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獨自一人留在空曠的辦公室裡,厚重的實木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死寂中隻能聽到他自己粗重壓抑的呼吸。他癱坐在寬大的皮質座椅上,背對著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際線,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唯有那隻緊握著銀項鏈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泛白,青筋暴起。
冰涼的銀鏈纏繞在指間,那個小小的、略顯粗糙的鏤空雕花吊墜,硌著他的掌心,帶來一種尖銳而真實的刺痛感。這刺痛,遠不及他心頭的萬分之一。蘇晚晴……這條項鏈,他確實認得。很多年前,在她還隻是蘇家那個不諳世事的大小姐時,他就曾在她纖細的脖頸上見過它。那時她笑得明媚,眼中閃著光,珍視地撫摸著吊墜,說那是媽媽留下的唯一念想。
後來,她嫁給他,戴著它進了傅家的門。再後來,在他無儘的冷漠和羞辱中,它不知何時從她頸間消失了。他從未在意,甚至覺得那種廉價的東西本就不該出現在傅太太身上。
可現在,它就這樣突兀地、帶著死亡般沉寂的氣息,出現在他麵前。以“遺物”的身份。
“不小心落在行李箱夾層”……林薇薇的說辭,聽起來天衣無縫,合情合理。可為什麼,他心底深處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地叫囂著不對勁?是哪裡不對勁?是時間點太過久遠而模糊?是林薇薇那過於恰到好處的悲傷和恐懼?還是……這項鏈本身,出現得太過巧合?
“死了嗎?”這個念頭像一條冰冷的毒蛇,鑽進他的腦海,盤踞不去。如果她真的死了,死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無聲無息……那他這些年對她的折磨、囚禁,最後連她可能懷著的他的孩子一起逼上絕路……這算什麼?
一股混雜著暴怒、恐慌和某種連他自己都拒絕承認的、類似於……懊悔的情緒,如同岩漿般在他胸腔裡翻滾、灼燒!他猛地將項鏈狠狠砸在辦公桌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吊墜在光滑的桌麵上彈跳了幾下,最終靜止,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
不可能!她怎麼敢死?!沒有他的允許,她怎麼能就這麼消失?!
他像是困獸般在辦公室裡踱步,周身散發著駭人的低氣壓。他抓起內線電話,幾乎是咆哮著命令秦放加大搜尋力度,動用一切手段,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聲音裡的狠戾和急切,讓電話那頭的秦放都感到心驚。
然而,命令下達後,那股無處發泄的狂躁並沒有平息,反而轉向了內部。他死死盯著桌上那條項鏈,林薇薇那張楚楚可憐的臉在他眼前晃動。真的隻是“不小心”落下?蘇晚晴的東西,怎麼會偏偏落在她那裡?還是在幾年前?
疑心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瘋長。傅靳言不是傻子,相反,他多疑且敏銳。林薇薇對蘇晚晴的敵意,他比誰都清楚。以前他縱容甚至默許,是因為蘇晚晴在他眼中無足輕重。可現在,當“死亡”這個可能性出現時,過往的種種細節開始變得可疑起來。
他按下另一個內部號碼,聲音冷得掉冰渣:“調取林薇薇近三個月所有的通訊記錄、出行記錄、資金流水。另外,把她身邊常用的幾個人,都給我盯緊了。”
他要查林薇薇!這個認知讓他自己都感到一陣荒謬的寒意。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掌控著一切,如今卻發現,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可能藏著他不了解的陰暗。
就在傅靳言被“遺物”風波攪得心神不寧、內部調查悄然啟動的同時,城市另一端的安全屋內,沈清瀾接到了墨司辰的加密通訊。
通訊器屏幕上隻有一行簡短的文字,卻像一顆炸彈在她腦中引爆:
【林薇薇向傅靳言出示了你母親的銀項鏈,暗示你已遭遇不測。傅反應激烈,已開始內部清查。】
短短一行字,沈清瀾反複看了三遍,才確認自己沒看錯。母親的項鏈?!那條她視若生命、卻在一次被林薇薇故意刁難拉扯中斷裂丟失的項鏈!竟然在林薇薇手裡!她還用它來……暗示自己死了?!
一瞬間,沈清瀾渾身血液倒流,冰冷刺骨!憤怒、屈辱、還有對母親遺物被如此踐踏的痛心,像海嘯般將她淹沒!林薇薇!這個毒婦!她怎麼敢?!
但緊接著,一股更深的寒意從心底升起。傅靳言……他信了嗎?他“反應激烈”是什麼意思?是憤怒於她的“死亡”?還是……彆的?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著墨司辰傳遞的信息。傅靳言開始內部清查,目標顯然是林薇薇。這說明,他至少沒有完全相信林薇薇的說辭,甚至可能起了疑心。這對她而言,或許是一個機會?一個讓傅靳言和林薇薇狗咬狗的機會?
可是,那條項鏈……想到母親唯一的遺物落在仇人手中,被用作如此惡毒的道具,沈清瀾的心就像被刀絞一樣痛。她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空蕩蕩的脖頸,那裡曾經承載著母親最後的溫暖。
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胸口劇烈起伏。林薇薇的這一招,極其惡毒。不僅試圖徹底抹去“蘇晚晴”的存在,斬斷傅靳言可能的念想,更是對她沈清瀾靈魂的一次殘酷鞭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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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毒計往往也是雙刃劍。林薇薇恐怕沒想到,傅靳言的多疑會反噬到她自身。這潭水,被林薇薇自己攪得更渾了。
沈清瀾深吸一口氣,眼中重新凝聚起冰冷的光芒。她拿起加密通訊器,給墨司辰回複:
【收到。靜觀其變,必要時推波助瀾。】
她不會主動跳出來承認身份,那等於自投羅網。但她可以在暗處,巧妙地利用這次風波,讓林薇薇自食其果,同時進一步離間傅靳言和她之間的關係。
隻是,內心深處,一個微小的聲音在問:傅靳言那“激烈”的反應裡,有沒有一絲一毫……是因為擔心她蘇晚晴的生死?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狠狠掐滅。可笑!那個冷酷無情的男人,怎麼會在意她的死活?他的憤怒,恐怕更多是源於掌控欲被挑戰的暴戾罷了。
她轉身,目光落在角落裡寧寧熟睡的小臉上,眼神才漸漸柔和下來。無論外界風浪多大,她都必須為了孩子,冷靜地走下去。
然而,沈清瀾不知道的是,傅靳言在瘋狂搜尋無果後,獨自一人在酒吧買醉,醉眼朦朧中,他盯著手機裡那張唯一保存的、蘇晚晴低頭畫稿的側影照,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自語:“蘇晚晴……你最好還活著……否則……”
否則怎樣?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那深埋的、扭曲的情感,如同暗流,即將衝破冰封的河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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