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鉑悅官邸這座孤懸於山巔的奢華牢籠緊緊包裹。山林寂靜,唯有風聲穿過鬆林,發出嗚咽般的低嘯,更添幾分肅殺與淒冷。
囚室內,沈清瀾蜷縮在床腳,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像一隻受傷後舔舐傷口的母獸。窗外透進的微弱月光,在地板上拉出她瘦削伶仃的影子。手腕上被金屬銬過的地方,淤青未散,隱隱作痛,但這皮肉之苦,遠不及內心煎熬的萬分之一。
傅靳言給予的“一天考慮時間”已經過去大半。這十幾個小時裡,她沒有進食,隻勉強喝了幾口水,維持著身體最基本的運轉。大腦卻在極度疲憊與緊繃中高速運轉,分析著每一種可能的出路,評估著每一個決策的代價。示弱屈服,換取寧寧暫時的安全?還是硬抗到底,賭墨司辰的後手?
前者,意味著靈魂的徹底死亡,她將永遠淪為傅靳言掌中的玩物,連帶著寧寧的未來也將蒙上永恒的陰影。後者,風險巨大,一旦失敗,她和寧寧都可能萬劫不複。
老園丁留下的那個“等”字,像黑暗中唯一的光點,支撐著她近乎崩潰的神經。但她不知道,這“等”要等到何時?等的又是什麼?
就在她思緒紛亂,幾乎要被絕望吞噬之際,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同於往常的聲響。不是保鏢規律的巡邏腳步,也不是傭人小心翼翼的走動,而是某種……更輕、更脆的,類似於某種小型電子設備待機時發出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低頻嗡鳴。
聲音來自她身下這張床的某個角落。
沈清瀾的心臟猛地一縮,全身肌肉瞬間繃緊。是錯覺?還是……傅靳言新的監視手段?她屏住呼吸,維持著蜷縮的姿勢一動不動,全神貫注地傾聽。
那聲音持續著,非常微弱,但確實存在。而且,似乎帶著某種規律的間隔。不是隨機的電流聲。
一個大膽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是通訊器!墨司辰留下的後手!
她強壓下狂跳的心臟,假裝無意識地翻了個身,手臂“不經意”地掃過床墊與床架的縫隙。指尖觸碰到一個極其微小、堅硬冰冷的凸起物。那嗡鳴聲正是從那裡傳來。
是了!就是這裡!她之前檢查房間時,竟然遺漏了這個地方!或許,這個設備隻有在特定時間、或被遠程激活時,才會發出這種提示性的聲響!
機會稍縱即逝!沈清瀾不再猶豫,她用身體擋住可能存在的攝像頭視角,手指小心翼翼地探入縫隙,摸索著。那是一個比指甲蓋還小的、薄如蟬翼的物體,緊緊吸附在床架內側。她用力將其摳下,迅速藏入掌心。
那是一個造型極其精巧、類似金屬貼片的東西,一側似乎有微小的觸點。她不知道具體如何使用,但直覺告訴她,這需要特定的方式激活。
就在這時,囚室的門被敲響,負責送餐的傭人端著托盤走了進來。沈清瀾立刻恢複蜷縮的姿勢,將金屬片緊緊攥在手心,閉上眼睛假裝虛弱。
傭人將食物放在床頭櫃上,看了一眼幾乎未動的上一餐,歎了口氣,沒說什麼,又默默退了出去。
門再次鎖上。沈清瀾等待腳步聲遠去,才攤開手掌。就在她掌心汗水的浸潤下,那金屬貼片中央,竟極其微弱地亮起了一個針尖大小的藍色光點,持續閃爍了三下,然後熄滅。
緊接著,一段被高度壓縮、失真嚴重、但依稀可辨的語音信息,以骨傳導的方式,直接通過她緊握金屬片的手掌骨骼,微弱地傳遞到她的耳中:
【計劃…啟動…明晚…子時…東南角…侍應生…伺機…準備…】
聲音斷斷續續,夾雜著電流乾擾,但核心信息清晰無比!
歸位計劃!墨司辰啟動了!明晚子時!東南角!會有接應的人偽裝成侍應生!讓她做好準備!
一股混雜著巨大希望和更深刻恐懼的熱流,瞬間衝垮了沈清瀾連日來的麻木與絕望!來了!終於來了!但這也意味著,最危險的時刻,即將到來!
希望帶來的並非鬆懈,而是更極致的警惕和冷靜。沈清瀾迅速將金屬貼片重新藏回身上更隱蔽的地方如內衣夾層或頭發深處)。她的大腦飛速運轉,開始規劃每一個細節。
明晚子時,也就是深夜11點到1點之間。東南角……她回憶著鉑悅官邸的結構圖,主宅的東南角,似乎是一個相對偏僻的、連接後勤通道的小廳,平時主要用於雜物堆放和部分傭人通行。那裡監控可能會相對稀疏,確實是潛入或接應的理想地點。
侍應生?明晚傅宅有宴會?她仔細回想,似乎聽送飯的傭人提過一句,明天晚上傅先生要招待幾位重要的海外客戶。這無疑為“侍應生”的出現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但這也意味著,明晚傅靳言會在宅邸內,守衛會比平時更加森嚴!風險成倍增加!
她必須利用好這最後的一天多時間。首先,要讓自己恢複一些體力。她掙紮著爬到床頭,開始強迫自己吃下那些冰冷的食物。味同嚼蠟,但她知道,這是燃料,是支撐她完成逃亡的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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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要觀察。她需要更仔細地留意明晚宴會的流程、保鏢的換班規律、東南角小廳的具體情況。任何一點信息,都可能決定成敗。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心理準備。這將是破釜沉舟的一搏。成功,海闊天空;失敗,便是地獄的底層。她必須將所有的恐懼、猶豫、乃至對寧寧的思念,都暫時壓抑下去,讓自己變成一把純粹求生的、冰冷的利刃。
她走到房間唯一的鏡子前,看著裡麵那個麵色蒼白、眼神卻燃燒著決絕火焰的女人。蘇晚晴的影子正在褪去,冷瀾的堅硬與沈清瀾的韌性正在融合。她低聲對自己說:“活下去,為了寧寧,你必須衝出去!”
一整天,沈清瀾都處於一種外鬆內緊的極度戒備狀態。她表麵上依舊萎靡不振,大部分時間蜷縮在角落,但耳朵和眼睛卻沒有放過任何一絲外界的信息。她聽到傭人們議論晚宴的籌備,聽到管家安排人員調配,甚至隱約聽到了傅靳言在樓下與客人寒暄的、冰冷而疏離的聲音。
傍晚時分,晚宴如期舉行。主宅燈火通明,隱約傳來悠揚的音樂聲和觥籌交錯的喧嘩,與沈清瀾這間冰冷囚室的死寂形成了尖銳的對比。她像一座雕塑,站在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觀察著樓下花園裡移動的人影和車輛。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越來越接近子時。沈清瀾的心跳如同擂鼓。她換上了一身深色的、便於活動的貼身衣物是她從之前送來的衣物中偷偷留下的),將金屬貼片藏在最貼身的地方,檢查了周身,確保沒有任何會發出聲響的物件。
當座鐘的指針終於指向十一點半時,囚室外的走廊傳來了不同於以往的、略顯雜亂和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額外的侍應生隊伍正在經過。
就是現在!
沈清瀾深吸一口氣,走到門邊,將耳朵緊緊貼在門板上,屏息凝神。她需要等待一個信號,一個來自東南方向的、特定的動靜。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陣沉穩而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晰地朝著她囚室的方向而來!
是傅靳言!他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離開宴會,到這裡來?!
沈清瀾的血液瞬間冰涼!計劃難道暴露了?!還是……他隻是臨時起意?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清晰可聞!
門,即將被打開。而沈清瀾的逃生之路,就在門外咫尺之遙的東南方向。生死一線,她該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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