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化程序提前至四小時後。”
艾琳娜冰冷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如同喪鐘敲響,將沈清瀾剛剛凝聚起來的一絲決絕瞬間擊得粉碎。四小時!不是十二小時!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措手不及,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夜梟的計劃需要時間準備,基地防禦的薄弱期需要精確計算,這一切在驟然縮短的時間麵前,都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恐慌如同冰水滅頂,讓她渾身發冷。她猛地從床上坐起,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囚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絕望。怎麼辦?倉促行動等於自投羅網!可不行動,四小時後,她將徹底失去自我!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驅散恐懼。大腦飛速運轉,回憶著夜梟說過的每一個細節。“儀式啟動時,‘鏡淵’核心的能量會暫時彙聚,基地其他區域的防禦會出現短暫的薄弱期。”關鍵在於“儀式啟動”的那一刻!隻要“心智熔爐”啟動,能量轉移的瞬間,就是機會!無論時間如何提前,這個物理規律應該不會改變!
但問題是,她能否在倉促間,在更嚴密的監控下,成功實施乾擾?能否在混亂爆發後,準確找到那個廢棄能源井的入口?希望渺茫得如同風中之燭。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沙漏中的最後一粒沙,帶來倒計時的重壓。囚室的門被打開,兩名表情更加冷硬的守衛帶著那名女技術人員再次出現。沒有多餘的言語,沈清瀾被直接帶往那個純白色的球形淨化室。
這一次,室內的氣氛更加凝重。儀器已經全部啟動,幽藍的光芒在管線中流動,低沉的嗡鳴聲比之前更加響亮,帶著一種蓄勢待發的壓迫感。艾琳娜站在主控台前,全身籠罩在防護服中,隻露出一雙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眼睛,如同即將進行一場神聖獻祭的大祭司。她身邊多了幾名氣息更加深沉、穿著不同製服的觀察員,顯然是來自理事會的直接監督者。
沈清瀾被再次束縛在中央平台上,比上一次更緊,傳感器貼片也更加冰冷刺骨。她能感覺到那些觀察員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射線,掃描著她的每一寸肌膚,評估著這件“工具”的最終品質。
“最終校準完成。‘心智熔爐’激活程序啟動。”技術人員的報告聲不帶一絲波瀾。
艾琳娜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平台上的沈清瀾,最後落在主控屏幕上。“開始。”
沒有預兆,比預備程序強烈十倍、百倍的冰冷能量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從後頸的接口湧入沈清瀾的脊髓,瘋狂衝向她的大腦!不再是滲透,而是粗暴的衝刷和覆蓋!劇痛!難以形容的劇痛!仿佛整個頭顱都要被這股力量撐爆,每一根神經都在被撕裂、被灼燒!
“啊——!”沈清瀾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痙攣,眼前一片血紅,無數混亂的記憶碎片和扭曲的幻象如同海嘯般衝擊著她的意識防線。儀器屏幕上,她的腦波活動瞬間變成一片狂亂的尖峰。
這就是“心智熔爐”!真正的意識剝離!
堅持住!必須堅持住!沈清瀾在心中瘋狂呐喊,憑借著一股近乎本能的求生意誌,死死守住靈台最後一絲清明。她拚命回憶夜梟教導的方法,試圖在能量的狂潮中尋找那一絲規律,那一絲可以撬動的支點。
與此同時,她藏匿晶體的指尖,用儘全身力氣,再次按向那個凹槽!這一次,晶體傳來的波動更加清晰!她能感覺到,一股微弱的、但與熔爐能量截然不同的共振,正以晶體為中心,悄然擴散開來!
就是現在!
沈清瀾猛地睜開被痛苦充斥的雙眼,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狠厲的決絕。她不再被動抵抗,而是主動將全部殘存的精神力,連同體內那股被母親血脈激發的、微弱卻堅韌的感知力,化作一根無形的、尖銳的“針”,狠狠地刺向那股正在試圖格式化她意識的冰冷能量流的核心頻率!
這不是硬碰硬的對抗,而是精準的乾擾!如同在咆哮的洪流中投入一顆頻率共振的石子!
“嗡——!”
整個淨化室內,所有的儀器屏幕猛地閃爍起來,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數據流出現劇烈的、非正常的波動!環繞平台的幾台機械臂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發出嘎吱的摩擦聲!
“怎麼回事?!”一名觀察員厲聲喝道。
“能量反饋異常!出現未知頻率乾擾!”技術人員驚慌地報告,手指在控製台上飛快操作,試圖穩定係統。
艾琳娜猛地看向平台上的沈清瀾,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怒!她看到沈清瀾雖然依舊在痛苦地掙紮,但那雙眼睛深處,卻燃燒著一種她絕未預料到的、頑強的反抗火焰!
“壓製她!強行注入神經錨定抑製劑!”艾琳娜冷聲下令,聲音中帶著一絲被觸怒的猙獰。
更強的能量和某種冰冷的藥劑同時注入沈清瀾體內!雙重打擊讓她幾乎瞬間昏厥!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即將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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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或許是極致的痛苦和反抗觸及了某種更深層的禁忌,或許是母親留下的血脈保護機製被徹底激活,沈清瀾的感知力意外地穿透了熔爐的能量屏障,捕捉到了一縷極其微弱、卻帶著血脈相連的溫暖波動,從基地極深的地底傳來!
是父親蘇文山!他在用最後的力量回應她!
一段更加清晰、更加急促的意識碎片,如同最後的囑托,湧入沈清瀾即將崩潰的腦海:
“……清瀾……核心……不是‘鏡淵’……是‘基石’……主宰的‘錨點’……在……在傅……”
信息到此中斷,但那個未說完的“傅”字,如同驚雷般炸響!傅?傅家?!傅靳言?!難道……
這突如其來的、石破天驚的信息,像一劑強心針,讓沈清瀾瀕臨渙散的意識重新凝聚起一絲力量!而與此同時,因她的乾擾和這意外出現的強烈精神波動,“心智熔爐”係統承受的壓力超出了臨界點!
“轟!!”
一聲悶響,平台旁邊的一台能量中繼器過載爆炸,火花四濺!整個淨化室的燈光劇烈閃爍,主控屏幕瞬間黑屏!白色的球體空間內陷入一片混亂和半黑暗狀態!
“係統崩潰!緊急關閉!”技術人員尖叫著。
警報聲震耳欲聾!濃煙和焦糊味彌漫開來!
束縛帶因斷電而瞬間鬆開!沈清瀾從平台上滾落在地,渾身劇痛,虛弱不堪,但意識卻因父親的提示和這突如其來的混亂而異常清醒!
機會!就是現在!
她掙紮著爬起身,憑借記憶和夜梟給出的坐標,跌跌撞撞地衝向淨化室一側看似光滑無痕的牆壁——那裡,根據坐標計算,後麵就是那個廢棄的能源井!
“攔住她!”艾琳娜憤怒的聲音在煙霧中響起。
幾名守衛試圖衝過來,但被爆炸的殘骸和混亂的人群阻擋。
沈清瀾衝到牆邊,雙手在冰冷的牆麵上瘋狂摸索。在哪裡?入口在哪裡?!
就在她焦急萬分之際,她的指尖突然觸碰到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微微凹陷的區域,與她手中那枚菱形晶體的形狀完美契合!她毫不猶豫地將晶體按了進去!
牆壁無聲地滑開一道狹窄的縫隙,露出後麵深不見底、散發著陳腐機油味的黑暗豎井!冰冷的空氣從中湧出,吹拂著沈清瀾汗濕的臉頰。生路,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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