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破舊的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仿佛垂死者的最後歎息。一道身影逆著門外昏沉的天光,輪廓模糊地堵在門口,瞬間斬斷了沈清瀾剛剛因時間將至而勉強燃起的一絲希望。她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驟停,血液仿佛瞬間凍結,連呼吸都停滯了。
來了!是接應,還是……索命?
她死死攥住掌心中那塊棱角分明、幾乎要嵌進皮肉的碎石,冰冷的觸感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全身肌肉緊繃如拉滿的弓弦,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危險。目光如炬,死死鎖定在門口那逆光的身影上,試圖穿透那片模糊的光影,看清來者的真容,分辨是救贖還是毀滅。
來人似乎並未急於進屋,也沒有立刻表明身份,隻是靜靜地站在門口,仿佛在觀察,在評估。這種沉默的壓迫感,比直接的攻擊更令人窒息。沈清瀾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如同實質,掃過屋內狼藉的角落,最終定格在她蜷縮在陰影裡的、微微顫抖的身上。
終於,那人動了。他緩緩抬起一隻手,動作並不迅疾,卻帶著一種沉穩的、不容置疑的氣勢。指尖似乎捏著什麼東西,在門口透進的、灰蒙蒙的光線下,反射出一點微弱的金屬光澤。
沈清瀾的瞳孔猛地收縮,全部精神都聚焦在那一點反光上——是鳶尾花嗎?是夜鶯約定的信物嗎?
然而,隨著那人手腕的輕微轉動,那點光暈的形狀清晰了一些——並非優雅舒展的鳶尾花瓣,而是一個更複雜、更規整的幾何紋樣!那紋樣,她隱約有些印象,似乎曾在傅家老宅的一些古老器物上見過,代表著傅氏家族嫡係的權威!
不是鳶尾花!是傅家的徽記!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警惕如同冰水澆頭,沈清瀾幾乎要控製不住撲上去的衝動。是傅家的人!是敵非友!難道夜鶯失敗了?還是這根本就是一個連環套?
就在她心臟沉向穀底,準備拚死一搏的瞬間,那人向前邁了一步,踏入了屋內相對明亮的光線中。麵容逐漸清晰——那是一張沈清瀾絕沒有想到會在此情此景下見到的臉!
秦放!
傅靳言曾經最得力、也是最隱秘的助手!那個在傅靳言“失蹤”後,也隨之消失不見的男人!他看起來比記憶中清瘦了些,臉頰線條更加硬朗,眉眼間帶著揮之不去的疲憊和風霜之色,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如鷹隼,此刻正複雜地注視著她,有關切,有凝重,也有一絲如釋重負。
“沈小姐,”秦放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帶著長途跋涉後的乾澀,卻異常清晰,“彆緊張,是我。”
他攤開手掌,掌心靜靜躺著一枚古樸的青銅令牌,上麵雕刻的正是剛才看到的家族徽記,紋路古拙,透著一股歲月沉澱的氣息。“靳言少爺昏迷前,給了我這個。這是傅家內府最高級彆的‘守密令’,見令如見家主。他料到‘鳶尾花’的聯絡渠道可能不穩,這是我與他的最後約定,也是……備用方案。”
沈清瀾的大腦一片混亂,信息量巨大得讓她一時無法消化。傅靳言昏迷前還有安排?秦放是他的人?“鳶尾花”渠道果然出了問題?那夜鶯是叛徒,還是出了意外?
她死死盯著秦放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任何一絲欺騙的痕跡。“我憑什麼相信你?傅靳言現在在哪裡?”她的聲音因極度緊張而乾澀嘶啞。
秦放似乎預料到她的反應,並不意外,語氣依舊平穩:“少爺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接受治療,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需要靜養。他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我務必找到你,確保你的安全。”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沈清瀾狼狽不堪、沾滿血汙和塵土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色,“看來,我來的還算及時。”
他向前走了幾步,保持著一個不會引起過度警惕的距離,微微躬身,姿態放得很低:“沈小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也一樣。但現在這裡不安全,追兵可能隨時會到。我們必須立刻轉移。詳情路上我再向你解釋。”
沈清瀾的心劇烈地動搖著。秦放的出現太過突兀,他的說辭看似合理,卻無法完全打消她的疑慮。傅靳言真的還活著?這真的是他的安排?還是“歸墟”或者傅家內部其他勢力更精巧的騙局?
可是,她還有彆的選擇嗎?獨自留在這荒山野嶺,無疑是等死。跟著秦放走,至少有一線生機。而且,他提到了傅靳言……那個名字像一根無形的線,牽動著她內心最柔軟也最混亂的部分。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分析。秦放此刻的態度恭敬且帶著急切,不似作偽。如果他真是敵人,大可不必廢話,直接動手即可。更重要的是,她內心深處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告訴她——關於傅靳言的消息,她寧願相信是真的。
“帶我去見他。”沈清瀾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冰冷,但緊握著碎石的手微微鬆開了些。
秦放明顯鬆了一口氣,立刻點頭:“車就在外麵隱蔽處,我們馬上走。”他側身讓開通路,示意沈清瀾先行。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沈清瀾卻沒有立刻動身,她盯著秦放,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鳶尾花’渠道出了什麼事?夜鶯是誰?”
秦放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他壓低聲音:“‘影’內部出了叛徒,高層聯絡碼部分泄露。夜鶯……身份很複雜,她確實是‘影’的骨乾,但此次行動,她的任務和我的指令有交叉也有衝突。少爺更信任這條由家族死士掌握的獨立線路。具體情況路上細說,此地不宜久留!”
叛徒?衝突?沈清瀾的心再次一沉。情況比她想象的更複雜。但她不再猶豫,邁步向門口走去。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迷霧中。
走出木屋,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秦放引領著沈清瀾,快速穿過屋後一片雜亂無章的灌木叢,來到一處山坳背陰處。那裡停著一輛毫不起眼的、掛著外地牌照的黑色越野車,車身沾滿泥濘,完美地融入了環境。
秦放拉開後座車門,示意沈清瀾上車。車內經過簡單改裝,鋪著乾淨的毯子,甚至還備有礦泉水和壓縮餅乾。沈清瀾疲憊不堪地坐了進去,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上。
秦放迅速坐上駕駛位,發動汽車,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車子靈活地調頭,駛上一條顛簸崎嶇、幾乎被荒草淹沒的山路,迅速遠離了那座充滿危機和未知的木屋。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後退,沈清瀾靠在椅背上,看著秦放專注開車的側影,心中五味雜陳。暫時安全了,但前路依舊吉凶未卜。傅靳言是生是死?秦放是否完全可信?“影”內部的叛徒是誰?夜鶯是敵是友?傅家祖宅裡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無數個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
她閉上眼睛,努力平複呼吸,試圖從混亂中理出一絲頭緒。現在,她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緊緊抓住秦放這條突然出現的、與傅靳言直接相關的線索。
車子在沉默中行駛了約莫半小時,駛入了一條相對平坦的舊公路。秦放透過後視鏡看了沈清瀾一眼,打破了沉默:“沈小姐,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現在相對安全些,你可以問了。我知道的,會儘量告訴你。”
沈清瀾睜開眼,迎上他的目光:“傅靳言……他真的還活著?傷勢怎麼樣?”
“活著。”秦放的回答斬釘截鐵,“子彈取出來了,失血過多,加上舊傷和感染,昏迷了幾天,但生命體征已經穩定。隻是……需要時間恢複。”他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
沈清瀾的心稍微落下一點,但隨即又提了起來:“是誰在給他治療?安全嗎?”
“是少爺多年前暗中培養的醫療團隊,地點絕對安全,除了我和極少數死士,無人知曉。”秦放頓了頓,補充道,“少爺醒來後,最關心的就是你的安危。他……很擔心你。”
沈清瀾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酸澀難言。她彆開臉,看向窗外飛逝的荒涼景色,沉默了片刻,才繼續問道:“傅家祖宅,西牆第三塊磚後麵,到底是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秦放握著方向盤的手幾不可察地緊了一下,他透過後視鏡看向沈清瀾的目光,變得異常深邃複雜,緩緩道:“那是……傅家真正的秘密,也是……少爺痛苦的根源。關於‘基石’,關於‘契約’……以及,關於您母親林晚秋女士的一些……往事。”
他的話語,像一塊巨石,投入沈清瀾本就波瀾起伏的心湖。
喜歡她離開後,傅總瘋狂追妻請大家收藏:()她離開後,傅總瘋狂追妻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