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方傳來的沉重腳步聲和電子儀器規律的“滴滴”聲,如同死神的倒計時,清晰地穿透層層水泥板,敲打在儲藏室內三人的心臟上。聲音由遠及近,帶著一種不緊不慢卻精準致命的壓迫感,顯然“灰隼”小隊正在逐層掃描排查,距離他們所在的這一層已經不遠!
“快!沒時間了!”秦放嘶啞地低吼,臉上因劇痛和焦急而扭曲,他用未受傷的手臂拚命指向堆積如山的廢棄紡織原料和破舊機器後方,“電梯井……就在那後麵!”
沈清瀾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她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架著幾乎將全部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的傅靳言,深一腳淺一腳地衝向那片陰影區域。傅靳言臉色慘白如紙,呼吸急促而淺短,每一次邁步都牽動著傷口,冷汗浸濕了額發,但他死死咬著下唇,強撐著不讓自己完全倒下,甚至試圖減輕沈清瀾的負擔。
撥開沾滿油汙的棉絮和纏繞的廢線,一個被鐵鏽和灰塵覆蓋、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方形金屬蓋板出現在眼前。蓋板沒有鎖,隻有一個生鏽的拉環。秦放爬過來,用儘最後的力氣和沈清瀾一起,合力扳動拉環。
“嘎吱——哐!”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響亮,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蓋板被掀開,露出一個垂直向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股混合著鐵鏽、機油和陳年灰塵的陰冷氣流撲麵而來,帶著腐朽的氣息。井壁粗糙,鏽跡斑斑的鋼纜垂落其中,隱約可見下方極深處有一點微弱的光亮。
果然是廢棄的貨運電梯井!
“下……下去……”秦放喘息著,將信號發射器塞給沈清瀾,“抓住鋼纜……滑下去……到底……可能有出口……”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的腳步聲和掃描聲驟然清晰起來!似乎已經來到了他們正上方的樓層!甚至能聽到模糊的指令聲:“這一層有微弱的生命信號殘留!仔細搜!”
追兵到了!
“快!”沈清瀾不再猶豫,將傅靳言小心地扶到井口邊。傅靳言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井道,又看了一眼沈清瀾,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抓住一根相對結實的鋼纜,對沈清瀾低聲道:“我先下,你跟上,小心!”
他深吸一口氣,用雙臂的力量吊住身體,忍著劇痛,開始沿著鋼纜向下滑去。動作因傷勢而顯得笨拙遲緩,不時有鏽蝕的碎屑簌簌落下。
沈清瀾緊隨其後,抓住另一根鋼纜。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她看了一眼還趴在井口的秦放:“你怎麼樣?”
“彆管我!快下!”秦放吼道,一邊艱難地試圖將身體挪入井口,但他的傷腿根本無法用力。
頭頂已經傳來了雜物被翻動的聲音,追兵近在咫尺!
沈清瀾一咬牙,開始向下滑。井壁粗糙冰冷,摩擦力極大,手掌很快被磨得火辣辣地疼。下降的速度很慢,每一秒都如同煎熬。上方傳來秦放壓抑的痛哼和更激烈的翻找聲,顯然追兵已經發現了這個區域!
突然,一束強光從上方井口直射下來!伴隨著一聲厲喝:“在下麵!電梯井!”
“砰!砰!”
子彈打在井壁上,濺起一串火星!流彈擦著沈清瀾的小腿飛過,帶來一陣灼痛!
“清瀾!小心!”下方傳來傅靳言嘶啞的驚呼。
沈清瀾心臟驟停,拚命向下滑。就在這時,上方的秦放發出一聲怒吼,似乎用身體撞開了什麼,緊接著,傳來一陣激烈的搏鬥聲和槍聲!他在用最後的力量拖延時間!
“秦放!”沈清瀾目眥欲裂。
“彆回頭!快走!”秦放的聲音夾雜著痛楚和決絕,隨即是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和重物落地的聲音,之後,再無聲息。
淚水瞬間模糊了沈清瀾的視線,混合著汗水、血水和灰塵。她不知道秦放是生是死,但此刻,她隻能繼續向下!為了傅靳言,也為了不辜負秦放的犧牲!
下降,不斷下降。井道仿佛沒有儘頭。上麵的槍聲和喧嘩漸漸遠去,但危險並未解除。追兵很可能也會跟著下來!
傅靳言的速度越來越慢,他的體力已經透支,抓著鋼纜的手臂劇烈顫抖,幾乎要脫力。沈清瀾奮力滑到他身邊,用身體頂住他,分擔他的重量。兩人如同風中的殘葉,在黑暗的深淵中艱難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