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馮·霍恩的聲音如同冰冷的絲綢,滑過鏡廳光滑的四壁,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她站在幽藍的能量漩渦前,銀灰色製服筆挺,灰藍色的眼眸如同結冰的湖麵,倒映著沈清瀾瞬間蒼白的臉。那句“林晚秋的女兒”,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穿了沈清瀾最後的心理防線。
她知道了!她什麼都知道了!
沈清瀾的心臟驟然縮緊,血液仿佛瞬間逆流。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背脊撞上冰冷光滑的鏡麵,無數個驚恐的“她”在四麵八方顯現,將她包圍。手中的鳶尾花胸針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鏡廳內磅礴而詭異的能量場。
“很驚訝嗎?”艾琳娜緩緩向前踱步,高跟鞋敲擊鏡麵地麵,發出清脆而富有壓迫感的聲響,“從你踏入a市的第一步起,你就在我們的視野之內。林晚秋的血脈,蘇文山的女兒,多麼完美的‘容器’和‘鑰匙’。”她的目光如同手術刀,剖析著沈清瀾的每一絲恐懼,“你母親當年試圖反抗,代價是銷聲匿跡。而你,比她更勇敢,或者說……更愚蠢。”
沈清瀾強迫自己站穩,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維持清醒。“我母親……到底怎麼了?”她的聲音因極力克製而顫抖。
艾琳娜輕笑一聲,那笑聲在空曠的鏡廳裡顯得格外刺耳:“她選擇了錯誤的道路,試圖用她那套過時的‘平衡’理論對抗進化。結果?自然是……被時代淘汰了。”她的話語輕描淡寫,卻充滿了殘酷的意味,“不過,她留給你的‘天賦’,倒是幫了我們大忙。沒有你在‘鏡淵’核心的出色表現,我們還無法如此穩定地連接‘基石’。”
沈清瀾的心沉入穀底。原來,從一開始,她就是被設計好的棋子!所謂的“涅盤”設計師身份,所謂的被賞識,全都是引她入局的誘餌!
“你到底想怎麼樣?”沈清瀾咬牙問道,目光掃過大廳中央那不斷旋轉、散發著令人心悸能量的幽藍漩渦。那就是“基石”的投影?傅家世代守護或者說囚禁)的核心?
“很簡單。”艾琳娜在距離她五步遠的地方停下,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鏡廳,“完成你與生俱來的使命。用你的血脈,作為最後的‘共鳴器’,徹底激活‘基石’,打開通往‘源點’的大門。‘歸墟’將引領人類進入新的紀元,而你,將成為這偉大征程的奠基者之一。”她的眼中閃爍著近乎狂熱的的光芒。
“如果我說不呢?”沈清瀾握緊胸針,感受到其中傳來的、與母親血脈相連的微弱暖意,這讓她鼓起一絲勇氣。
“拒絕?”艾琳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以為你還有選擇嗎?看看你的四周。”她輕輕抬手。
霎時間,鏡廳內無數麵鏡壁上的影像開始扭曲、變幻,不再是沈清瀾的倒影,而是浮現出模糊的畫麵——醫療室內,昏迷的傅靳言被幾名身穿“灰隼”製服的人包圍,冰冷的針劑正對準他的脖頸!另一個畫麵,是廢棄工廠角落,秦放渾身是血,被粗暴地拖行……甚至還有一個極其模糊的、似乎是蘇文山在昏暗環境中憔悴不堪的影像!
“你的軟肋,太多了,我親愛的。”艾琳娜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配合我們,他們或許還能活。反抗……你知道後果。”
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如同海嘯般衝擊著沈清瀾。她渾身冰冷,幾乎要癱軟下去。她太弱小了,在“歸墟”這個龐然大物麵前,她如同螻蟻。
就在絕望即將吞噬她的瞬間,貼身佩戴的那枚來自傅夫人的鳶尾花玉佩,突然傳來一陣異常清晰而溫和的暖流,這股暖流與她胸針的能量、以及她體內血脈深處的某種東西產生了奇異的共鳴!同時,母親日記中那些關於“心之所向,力之所生”、“鏡像非實,唯心是真”的晦澀句子,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鏡廳……鏡像……這一切都是能量的折射和投影!真正的力量源泉,或許不在於對抗這龐大的能量場,而在於……找到其核心的頻率,與之共鳴,甚至……引導它!
艾琳娜依靠的是外部的裝置和對“鑰匙”血脈的強行抽取,但她忽略了“鑰匙”本身意誌的力量!母親和傅夫人留下的信物,不僅僅是鑰匙,更是穩定器和引導器!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念頭在沈清瀾心中成形。她不再試圖抵抗那無處不在的能量壓迫,而是緩緩閉上眼睛,全力感知著胸針和玉佩傳來的溫暖波動,嘗試著將自已的意識沉入其中,去觸碰、去理解鏡廳能量流動的軌跡。
起初,龐大的能量亂流幾乎將她的意識撕碎,但胸針和玉佩形成的微弱共鳴場如同護盾,保護著她。漸漸地,她仿佛“聽”到了能量流動的“聲音”,感受到了其核心那個幽藍漩渦的搏動節奏。
艾琳娜察覺到了沈清瀾的異常,眉頭微蹙:“你想做什麼?垂死掙紮嗎?”她示意了一下,鏡廳角落陰影中走出兩名手持奇特儀器的“灰隼”成員,向沈清瀾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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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沈清瀾猛地睜開雙眼!她的瞳孔深處,仿佛有微小的鳶尾花光影一閃而過!她沒有攻擊,也沒有逃跑,而是將全部的精神力,通過胸針和玉佩的放大,化作一道極其精準、溫和卻堅韌的意念波,如同最靈巧的手指,輕輕“撥動”了幽藍能量漩渦核心的某個特定頻率!
“嗡——”
整個鏡廳發出一聲低沉的、仿佛來自遠古的轟鳴!幽藍的能量漩渦猛地一滯,隨即光芒變得不再穩定,開始明滅不定地閃爍!四周鏡壁上的影像劇烈扭曲、破碎,艾琳娜等人身影的倒影也變得支離破碎!
“怎麼回事?!”艾琳娜臉色驟變,看向控製台,上麵的數據瘋狂跳動,“能量場失控!穩定器失效!”
那兩名逼近的“灰隼”成員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動作一滯。
沈清瀾趁此機會,轉身就向鏡廳入口衝去!她不知道這種乾擾能持續多久,這是唯一的機會!
“攔住她!”艾琳娜厲聲喝道,聲音中第一次失去了從容。
“灰隼”成員立刻反應過來,舉槍射擊!但能量場的紊亂影響了他們的瞄準,子彈打在鏡壁上,折射出混亂的光線,反而阻礙了他們的視線。
沈清瀾憑借嬌小的身形和對能量流混亂軌跡的微妙感知,在破碎的鏡像迷宮中左衝右突,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攻擊,眼看就要衝到門口!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大門時——
“砰!”
鏡廳的大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麵猛地撞開!一個高大、渾身浴血卻殺氣騰騰的身影,如同戰神般堵在門口,手中緊握的匕首還滴著血!
是傅靳言!他竟然醒了過來,並找到了這裡!
他的目光瞬間鎖定場中混亂的景象和險象環生的沈清瀾,眼中爆發出駭人的戾氣,低吼道:“清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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