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風徹底止息,連冰層細微的震顫都消失了。沙盤邊緣那四個字在幽藍微光中泛著暗紅,像是一道遠古銘文被喚醒。吳浩盯著那行字,心頭忽然掠過一陣異樣——這字跡太熟悉了,竟與他幼年時在舊石碑上刻下的痕跡如出一轍。
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將染血的指尖移向沙盤外圈,仿佛回應某種宿命的召喚。
血珠墜落,沿著金屬邊緣滑行,最終在沙盤外圍凝成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線。
就在這時,林逸忽然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寂靜。“喂,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地方變安靜得太詭異了?”
沒人回答他。
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股來自時間深處的壓迫感,正悄然逼近。
冰麵還在顫,裂紋從腳邊一直延伸到遠處的黑暗裡,如同大地吐出的冷氣,在寒風中凝成霜蛇般蜿蜒遊走。頭頂的星海不再流動,取而代之的是層層疊疊的灰白霧靄,仿佛整個空間正在被某種力量緩慢凍結。
吳浩仍跪在原地,目光未曾離開沙盤邊緣那行“規則由人寫”。血順著他的指尖滴落,落在圓環內側,激起一圈極淡的漣漪,像是沉睡的記憶被輕輕撥動。他終於明白,那不是留言,是烙印,是千百年來所有試圖反抗者的低語彙聚而成的回響。
他把冰魄劍從地上拔出來,用劍尖蘸著血,在沙盤外圈畫了一道符。
符成的瞬間,沙盤震了一下,藍光閃了兩下才穩住。
林逸蹲在一塊半埋的金屬殘片前,手裡攥著九劍核心,額頭冒汗。“這玩意兒真能連上千年前?我可不想把自己塞進老古董的回憶裡。”
“你不想也得想。”吳浩聲音啞,“剛才那一劍不是結束,是開始。神尊不是神,是程序。程序就得有源頭,源頭就在過去。”
林逸抬頭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打算讓咱們集體穿越?”
“不是穿越。”吳浩指了指沙盤中央,“是投射。意識進去,身體留下。時間不夠,最多半炷香。”
“那要是回不來呢?”
“那就死在裡麵。”吳浩說得很平靜,“反正壽元又不是我的。”
林逸張了張嘴,最後隻吐出兩個字:“靠,狠人。”
寧紅夜站在不遠處,手按在火種核心上,臉色發白。她剛從記憶迷宮出來,氣息還沒穩,但眼神很亮。“我要去。”
“你不行。”吳浩搖頭,“觀測汙染懂不懂?多一個意識就多一分風險。過去的人如果察覺到我們,現實會塌。”
“那為什麼你能去?”她問。
“因為我有沙盤。”吳浩抬起右手,冰鱗已經爬到了肩頭,“它能遮掩痕跡。你們兩個,隻能選一個。”
林逸看了看寧紅夜,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核心,“我去吧。這東西本來就是我帶出來的,我對它的頻率最熟。”
吳浩點頭,“準備。”
林逸把九劍核心塞進麵前那個鏽跡斑斑的裝置裡。那是玄冰螭之前留下的東西,像個扭曲的鐘表,表麵布滿裂痕。核心嵌入的刹那,裝置發出低鳴,一圈圈波紋擴散開來,空氣中浮現出一座大廳的影像。
高聳的穹頂,十二個席位環繞中央光柱。畫麵模糊了一瞬,隨即清晰。
初代劍尊站在大廳中央,衣袍破爛,臉上全是血。他指著上方那團不斷重組的光核,吼聲撕裂空氣:“你們要殺的是整個世界的靈性!本源不是養料,是命脈!”
一名蒙麵議員冷冷開口:“吞噬計劃進度97。程序既定,不可逆。”
吳浩瞳孔一縮。那所謂的神尊,根本不是生命,而是一團冰冷的數據流,在光柱中來回滾動,沒有情緒,沒有意誌,隻有執行。
“原來如此……”他低聲說,“它不是創造了規則,它就是規則本身。”
林逸扯了下嘴角,“所以說咱們打的不是一個神,是個殺毒軟件?”
“差不多。”吳浩冷笑,“還是壞的那種。”
裝置嗡鳴加劇,投影越來越穩定。林逸深吸一口氣,“走不走?再等下去我怕它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