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固了。岩層深處的風聲戛然而止,連星髓的光流都停滯了一瞬。那張臉浮在黑液中,無聲地凝視著吳浩,像在等待他開口,又像在嘲笑他的遲疑。
吳浩的右臂仍在結冰,寒意如毒蛇般纏繞神經。他死死盯著那張臉,喉結滾動,卻沒說話。
他知道,一旦開口,就是風暴的開端。
而那張臉,隻是微微一笑——嘴角下垂的弧度,竟與他夢中無數次出現的幻影重合。
刹那間,識海深處的沙盤碎屑劇烈震顫,仿佛感應到了某種不可逆的召喚。
黑液中的臉剛浮現,吳浩就吐了口血沫,正好濺在對方眉骨那道疤上。血沒往下流,反被黑液吸進去,像乾涸的河床吞下第一滴雨,那張臉的輪廓竟因此清晰了幾分,仿佛飲血而生。
“你挺會演。”吳浩抹了把嘴角,冰渣子粘在指腹,“上次裝神,這次扮鬼?”
他話音未落,右臂“哢”地一響,整條胳膊從肩頭往下全結了冰,冰層裡還能看見星髓的光在亂竄,像被關進籠子的螢火蟲。寒意順著經脈往心口爬,他咬牙強撐,可每吸一口氣,肺裡都像塞滿了碎玻璃。
顧清寒一把拽住吳晨曦後頸,把她從地上提起來:“醒點,你哥要炸了。”
吳晨曦眼白還泛著灰,但嘴唇動了動:“炸就炸,反正他欠我的命,早該還了。”
陳曉琳趴在地上,後背那片沙盤碎屑忽然“嗡”地一震,血線重新爬動,拚出兩個字:引雷。
吳浩低頭看了眼插在地裡的冰魄劍,劍身嗡鳴,刃口崩了個小口,星髓光流正從那缺口往外漏。
“行啊。”他冷笑,“那就炸個大的。”
他抬手,一掌拍在自己心口。不是運氣,是硬生生把封在心脈深處的那團冰髓給震出來。那東西一動,他整張臉瞬間發青,牙齦都滲出血絲。
“碎。”
一個字出口,體內寒源炸了。
冰髓炸開的瞬間,不是冷,是燙。一股極寒的熱流順著經脈往上衝,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抽筋。他仰頭,喉嚨裡滾出一聲悶吼,像野獸臨死前的咆哮。
頭頂岩層“轟”地裂開,一道紫電劈下來,正中他天靈蓋。
他沒倒。
反而笑了。
“再來。”
第二道雷落下時,他右手一抬,冰魄劍自動出鞘,劍尖指天。雷光順著劍身灌進來,整把劍開始發藍,劍脊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那是劍骨在重組。
第三道雷劈下,他整個人騰空而起,右臂的冰殼炸成粉末,露出底下新生的骨骼。那骨頭不是白的,是泛著雷光的青黑色,上麵刻著細密的符文,像活的一樣在蠕動。
礦洞外,上萬幽兵正踏著弑神陣逼近。死氣如霧,壓得星髓光暈都快熄了。
可就在雷光炸開的刹那,所有幽兵齊齊一僵。
下一瞬,雷蛇從礦洞口噴湧而出,像一張巨口,把整支軍團吞了進去。
劈啪——
連炸三聲,不是雷,是幽兵頭顱炸開的聲音。它們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雷火燒成了灰燼,連骨灰都沒剩下。
吳浩落回地麵,單膝跪地,左手撐住冰魄劍。他喘得厲害,每呼出一口氣,都帶著冰晶,落地即碎。
“清了。”他啞著嗓子,“暫時。”
話音未落,頭頂突然傳來“叮”的一聲輕響。
像雨滴落在銅鈴上。
他抬頭,看見寧紅夜站在三步外,仰著臉。她閉著眼,眉心微微跳動。從她體內,正浮出幾十點金色光粒,像螢火蟲,緩緩升空。
那些光點碰到雷電殘息,竟纏在一起,織成一張半透明的罩子,把眾人圍在中間。
“操。”吳浩低罵,“你還藏了這玩意?”
寧紅夜沒睜眼,隻說了兩個字:“擋不住。”
“擋什麼?”
“剛才那雷。”她說,“不是劈它們的。”
吳浩一愣。
“是劈你的。”她睜開眼,瞳孔裡還殘留著金光,“你引爆冰髓,等於自毀經脈。若無星髓護骨,你早碎成渣了。”
吳浩低頭看自己右臂。新生的劍骨還在發燙,但皮肉已經開始龜裂,血混著冰渣往下滴。
“所以你是護我?”他笑,“上次還想殺我。”
“上次。”她聲音冷,“我也被操控。”
吳浩沒接話。他識海裡,沙盤碎屑正瘋狂震顫,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他閉眼,強行把意識沉進去。
碎屑亂飛,拚不成形。
“重組。”他咬牙,“給我重組!”
沒人回應。
他正要強行催動劍意,忽然感覺背後一暖。
顧清寒把手按在他肩上,寒氣順著掌心灌進來。不是攻擊,是穩住他心脈。
緊接著,吳晨曦也動了。她抬手,噬魂劍體凝成一柄短刃,一刀劃開自己手腕,血噴出來,正好灑在吳浩後頸。
血落下的瞬間,沙盤碎屑猛地一顫,開始往識海中心聚。
最後是寧紅夜。
她抬起手,指尖一點金光射出,正中吳浩眉心。
三股力量交彙——寒冰真氣、噬魂精血、錨定金光——在空中撞出一圈漣漪,漣漪中心,緩緩浮現出一個星鬥陣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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