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沿著掌紋滑落,滴在星門前,砸出一圈圈微不可察的漣漪,仿佛這扇門並非金屬與符文鑄就,而是某種沉睡巨獸的皮膚,正因他的血而顫栗。
空氣驟然凝滯,連玄冰螭的呼吸都慢了一拍。那滴血沒散,反而在門麵上緩緩爬行,像一粒有意識的螢火,沿著圖騰紋路遊走,勾勒出一道從未顯現的暗紋。
吳浩盯著那血跡,識海中沙盤殘影劇烈震顫,仿佛被什麼無形之物撕扯。他忽然明白——這血不是信號,是鑰匙。
而門,正在回應。
掌心的血還在流,一滴一滴砸在星門前,濺開的不是水花,是光。
那光不散,反而順著門縫往裡爬,像有意識的蟲子。吳浩沒動,手還貼著圖騰,可他知道,這血不是白流的——識海裡那點沙盤殘影,正抖得像被雷劈了九百遍。
畫麵炸了。
不是記憶,是輪回的錄像帶,一卷接一卷地倒放。玄衣使死了,又站起來;殺了他,又被他反殺;跪著,站著,笑著,哭著,每一張臉都一模一樣,每一具屍體都穿著同一件黑袍,手腕上那道符咒,像被誰用燒紅的鐵筆刻上去的。
「容器承襲·血契為引」。
八個字,浮在血珠中央,隨著心跳一明一暗。
吳浩咧了下嘴,疼得眼角抽搐:“所以你不是人,是輪班的?”
沒人回答。但沙盤殘影猛地一震,血網炸開,映出三道印記——陳曉琳手腕的裂痕、顧清寒掌心的焦紋、寧紅夜胚胎上那圈冰環——全在動,像被同一根線牽著。
“三把鑰匙?”他低語,“鎖誰?”
話音未落,身後三人同時悶哼。
陳曉琳左臂結晶裂開一道新縫,血從裡麵滲出來,不是紅的,是黑的,帶著火氣。顧清寒眉心朱砂痣突然發燙,血珠從痣裡擠出,順著鼻梁往下淌。寧紅夜那團胚胎寒霧猛地一縮,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幻象來了。
不是個人的,是三個人一起掉進同一個坑。祭壇,火焰,鎖鏈,她們全跪著,手腕被割開,血流進同一個凹槽。有個聲音在念咒,不是人聲,是金屬摩擦的刺響:“三魂歸位,新鎖即啟。”
陳曉琳看見自己被剝皮,皮上還長著眼睛;顧清寒看見自己被凍成冰雕,裡麵關著另一個她;寧紅夜看見自己裂成兩半,一半在哭,一半在笑。
真氣亂了。
陳曉琳的焚天雀翎炸出火羽,顧清寒的寒冰真氣反噬經脈,寧紅夜的胚胎開始滲血,一滴一滴,落在冰麵上,凝成小冰蝶,剛成形就碎。
吳晨曦突然睜眼。
她倒在地上,臉色白得像紙,可手抬起來了,指尖劃破手腕,血噴出來,不是灑向空中,是精準地落在三人手腕上。
“媽留的血,”她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鐵,“她說過,初代的債,得用初代的血還。”
血一碰印,轟地燒起來。
不是火焰,是金紋,從三人手腕往上爬,纏住手臂,交彙在頭頂,織成一個三角鎖圖。空中浮出八個古字:“啟新鎖者,三魂共契。”
字一現,星門抖了。
不是要開,是要裂。
吳浩知道這玩意兒不講道理,你越想開,它越關。他沒動,可識海裡那點沙盤殘影突然安靜了,像在等什麼。
等的不是門,是烙印。
玄冰螭動了。
她沒說話,龍軀一卷,爪子直接按上他天靈蓋。吳浩沒躲,反而抬手,用冰魄劍在自己額頭上劃了一道。
血流下來,露出底下一道陳年封印紋——初代劍尊親手刻的,用來鎮壓記憶的。
“破了。”他說。
龍爪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