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驟然靜止,仿佛連時間都屏住了呼吸。那半行字如血刻般浮在空中,每一個筆畫都透出古老而危險的氣息。吳浩的識海被一股無形之力攫住,仿佛有千萬根細針在顱內遊走,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但他沒有後退,反而向前一步,伸手欲觸——
就在這刹那,冰魄劍與典籍的撞擊餘波在虛空中蕩開,一道暗紅光暈自縫隙中滲出,如血藤般蜿蜒爬行,瞬間纏上他的手腕。
冰魄劍撞上典籍的刹那,封皮裂開的縫隙裡滲出暗紅光暈,像血在紙上爬。那光如活物般順著劍柄攀上吳浩的手腕,灼痛直透骨髓。他識海猛地一縮,仿佛有燒紅的鐵釺從太陽穴捅進去,直貫腦髓。可他沒有抽手,反而將右臂往前一送,碎冰體質催到極致,寒氣順著劍身裹住書頁邊緣,硬生生把那股灼意壓了三息。
“彆碰!”他吼了一聲,不是對誰,是對自己。
陳曉琳的石化手臂還懸在半空,火線中斷後她整個人像被抽了筋,靠在一塊浮冰上喘氣。聽見聲音,她抬眼,沒說話,隻是把左臂往書頁方向一遞。
火苗從她指尖冒出來,不是尋常的赤焰,是帶著焦黑紋路的殘靈火——焚天雀最後一點火種。火舌舔上書頁,封印神文發出刺耳的嘶鳴,像是活物在慘叫。紙麵開始卷邊、焦化,可那半行字“當容器溢出——”卻越發明亮,像被火烤出來的一樣。
吳浩咬牙,左手按住自己還在流血的左臂,血滴甩出去,在空中劃了個弧,落在書頁上方。
血沒落地,就被吸進字縫裡。整本典籍嗡地一震,封皮徹底崩開,露出內頁密密麻麻的上古文字,每一筆都像是用血寫成的,還在緩慢蠕動。
“焰血秘典……”他低聲道,“不是記錄,是活的。”
吳晨曦跪在地上,雙手抱頭,黑鐮懸浮在她頭頂,刃口朝下,像是隨時要自己把自己劈開。她嘴裡念叨著什麼,聲音斷斷續續:“第九百九十八次……你殺了我……第九百九十九次……我殺了你……”
吳浩看她一眼,沒說話,轉身把冰魄劍插進腳下浮冰,借力躍起,一腳踹在她肩頭。她整個人翻倒,黑鐮偏了半寸,擦著她脖頸釘進冰層。
“醒醒。”他蹲下來,一把掐住她下巴,“你現在不是容器,是人。聽懂沒有?”
她眼神渙散,瞳孔忽黑忽紅地閃,“可我吸了那麼多記憶……我明明該死的……為什麼你還留著我?”
“因為你砍出了‘生’字。”吳浩鬆開手,從懷裡摸出一塊冰晶碎片——是玄冰螭龍魂消散時留下的殘鱗,“你斬的不是神文,是可能性。懂嗎?可能性。”
他把碎片按在她額心。寒氣一衝,她猛地抽搐,嘴裡噴出一口黑霧,像是把什麼東西吐了出來。
沙盤殘影在這時晃了一下,投出幾道因果線,其中一條直指秘典某頁。吳浩順著看去,瞳孔一縮。
【噬魂劍體與初代龍魄融合之法】。
下麵寫著:“同源之血為引,心魔為祭,龍魄歸位,劍體重塑。”
他冷笑:“心魔?人都沒了。”
話音未落,沙盤殘影突然劇烈抖動,一段記憶碎片被強行調出——是第81章,初代劍尊在極北冰淵剝離龍魄,一分為二,一半鑄劍心,一半化心魔,即玄冰螭。
“所以……”吳浩盯著吳晨曦,“你不是容器,是殘片。她不是祭品,是另一半。”
吳晨曦抬頭,聲音發顫:“你是說……我體內的東西,本來就是……她的?”
“不。”吳浩搖頭,“是他的。初代的。你不是繼承,是回收。”
他抬起右臂,碎冰鱗片嘩啦作響,割開自己手腕,血順著掌心流下,在空中畫了個符。
“來,把手給我。”
她遲疑了一瞬,伸手。
兩人的血在半空相遇,沒融合,反而炸開一團血霧。可就在那一瞬,秘典那頁上的文字突然亮了,符文重組,變成一行新字:
【無需外祭,血共鳴即啟。】
吳浩咧嘴笑了下:“行,省事了。”
可笑還沒收,吳晨曦突然瞪大眼,喉嚨裡擠出一聲悶哼。她低頭看自己胸口,皮膚下有黑色紋路在蔓延,像是血管裡爬滿了蟲。
“哥……它在反噬……我的記憶要沒了……”
“撐住。”吳浩一把將她拉近,冰魄劍橫在兩人之間,劍身貼著她心口,“你不是要獻祭嗎?行,我成全你——但不是死,是活。”
他閉眼,引動沙盤最後的推演之力。
因果線浮現:起點是吳晨曦斬出的“生”字,終點是她睜開眼,瞳孔清明,黑鐮化作一縷龍氣融入她脊椎。
中間寫著:逆轉“犧牲”因果,重構為“共生”。
他抬手,用劍尖蘸血,在空中重寫“生”字。這一回,不是斬,是畫。一筆一劃,穩得像刻碑。
字成刹那,吳晨曦全身一震,黑紋倒流,從皮膚縮回心臟。她張嘴,吐出一團凝固的黑血,裡麵裹著一片極小的龍鱗。
她喘著氣,抬頭看他:“……我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