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曦站在後頭沒說話,可嘴角那點血跡還沒乾。她抬眼看了看吳浩,又看了看玄冰螭,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你要是想殺我們,”她說,“剛才就動手了。你現在說這些,是怕我們搞砸了你還沒做完的事。”
黑袍人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轉頭,看向吳晨曦。那一眼,不像在看敵人,倒像在看……某個計劃裡的變量。
“你體內的善念,”他開口,聲音第一次有了起伏,“正在修複殘盤。”
吳浩心頭一震。沙盤?修複?他猛地看向識海——那點微光確實比剛才穩了些,裂痕邊緣泛著淡淡的暖色。他忽然想起什麼:吳晨曦每次吞完反噬,都會莫名其妙去救幾個人。上回在邊城,她剛吞完一頭妖將的怨氣,轉身就跳進河裡撈了個快淹死的孩子。
原來不是巧合。
“所以你是要她繼續做善事?”吳浩冷笑,“拿我妹妹當補鍋匠?”
“不是我要。”黑袍人淡淡道,“是規則要。因果沙盤本為鎮壓之器,卻被初代劍尊改造成逆命之鑰。如今鎖將碎,盤將裂,唯有善念可續其命。”
吳浩沒說話。他知道這玩意兒每次推演都要折壽,可從來沒想過它還能“修”。現在倒好,妹妹乾點好事,他就能多活幾年。
真是劃算。
“那你呢?”他問,“你守這棺一千年,圖什麼?”
黑袍人沉默。半晌,才吐出一句:“我在等一個能接住真相的人。”
“然後呢?”
“然後……”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吳浩肩頭那點藍光上,“讓拚圖完整。”
吳浩忽然覺得冷。不是碎冰體質那種冷,是骨頭縫裡滲出來的寒意。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選中的,是命定的弑神者。可現在看來,他更像一塊零件,被人早早安排好位置,隻等最後一聲令下。
“所以你剛才指我,”他問,“是因為我是最後一塊?”
黑袍人沒否認。
玄冰螭突然抬頭,聲音嘶啞:“主人……若他真是拚圖,那我呢?我是廢料嗎?”
黑袍人看著她,第一次有了情緒波動。那眼神說不清是痛,還是愧。
“你是鑰匙的另一麵。”他說,“能開鎖,也能毀鎖。”
玄冰螭渾身一震,像是被雷劈中。她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冰鐲,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原來如此……我守了你一千年,到頭來,你還是要用我來殺你。”
吳浩握緊冰魄劍,劍柄裂紋割進掌心。血順著劍身流下,滴在冰麵上,瞬間凍成一串紅珠。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沙盤總提醒他“救寧紅夜會觸發碎片共鳴”——不是因為她是關鍵人物,是因為她體內的碎片,和玄冰螭、和黑袍人、和他自己,都是同一塊母體上剝下來的。
他們不是在找輪回鎖。
他們就是輪回鎖的一部分。
“所以你警告我。”吳浩抬頭,直視黑袍人,“不是怕我毀世界,是怕我……選錯?”
黑袍人沒說話,可那股威壓緩緩退去,像潮水回落。他懸在空中的手,終於放了下來。
吳浩肩頭的藍光,卻亮得幾乎刺眼。
玄冰螭突然抬手,一把抓住吳浩的衣袖,指甲幾乎摳進布料裡。
“彆信他。”她聲音發抖,“他當年也是這麼對我說的——‘彆怕,我隻是去睡一覺’。然後他就把我封進了心魔陣,一千年。”
吳浩沒甩開她。他隻是低頭看了看那串凍在冰麵上的血珠,忽然覺得,這場局,比他想的還臟。
黑袍人緩緩閉眼,像是累了。
“時間不多了。”他說,“鎖未碎,世將傾。你們……自己選。”
話音落,他身影開始變淡,像霧氣蒸發。
吳浩猛地抬頭:“等等——誰讓你走的?”
玄冰螭卻突然鬆了手,盯著那漸散的身影,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音。
吳浩識海中,沙盤最後一道因果線驟然亮起——顯示黑袍人消失的位置,正是當年初代劍尊自碎劍心的祭壇中心。
而此刻,他腳下的冰層深處,傳來一聲極輕的“哢”。
像是有什麼東西,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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