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裂穀深處卷起,吹得冰麵嗡鳴,仿佛整座湖都在低語。那血光在冰層下翻滾,像煮沸的鐵水,又似熔岩在地底奔湧。吳浩右臂的冰鱗未退,反而順著鎖骨往脖頸蔓延,寒氣貼著骨頭縫往裡鑽,像是有人拿鑿子一點點敲他的脊椎。他低頭看著自己插在冰中的劍——冰魄劍的裂紋已經爬到了護手根部,劍身微微震著,像是裡麵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
血光在冰層下翻滾,像煮沸的鐵水。吳浩把玄冰螭從肩上放下來,她靠在一塊碎冰上,呼吸淺得幾乎看不見胸口起伏。他右臂的冰鱗沒退,反而順著鎖骨往脖頸爬,寒氣貼著骨頭縫往裡鑽,像是有人拿鑿子一點點敲他的脊椎。
他沒看湖心,也沒看那道裂開的洞口。他盯著自己插在冰裡的劍——冰魄劍的裂紋已經爬到了護手根部,劍身微微震著,像是裡麵有什麼東西要破殼而出。
“它要喚醒我。”他說,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鐵,“那就讓它醒個夠。”
吳晨曦剛止住血的肩膀又滲出紅,她抬手按了按,疼得齜牙:“你這話說得跟請客吃飯似的,真進去,命還歸你?”
“不進去,命早就不歸我了。”吳浩拔起劍,劍尖朝下,在冰麵上劃了個圈,“剛才沙盤推了條線,從洞口直通地底萬丈,終點是個影子——像鎖,但不是輪回鎖的樣子。”
顧清寒皺眉:“你還能推演?你剛才差點被反噬成冰雕。”
“能用。”吳浩冷笑,“代價是再活二十年還是十年,我懶得算。問題是,它既然鎖我命格,說明我身上有它要的東西。那它想喚醒我,我就順它的意,往下走一遭。”
林逸扶著寧紅夜站穩,永夜核心在他掌心顫了顫,沒光,隻剩一點溫熱:“你是說,它不是要殺你,是想用你開門?”
“差不多。”吳浩抬頭,“所以我不去,它遲早自己爬上來。到時候,你們誰都彆想站著說話。”
沒人接話。風從裂穀口灌進來,吹得冰麵嗡嗡響。
玄冰螭突然咳了一聲,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低聲說:“彆下去……”
吳浩看她。
她沒抬頭,淚痣紅得發暗,手指摳著冰麵:“那底下……不是鎖,是墳。我聽過那個聲音,在識海最深的地方——它吞過人,不止一個。他們的魂,被磨成了殼。”
吳浩沒動:“你見過?”
“夢裡。”她咬牙,“每次心魔發作,都聽見他們在喊。喊‘彆來’。”
吳晨曦冷笑:“現在倒知道怕了?剛才衝進去封印的時候,怎麼不怕?”
玄冰螭沒理她,隻盯著吳浩:“你要是死了,沙盤碎了,我也活不成。我沒必要騙你。”
吳浩沉默兩秒,忽然抬手,把冰魄劍插進自己左肩。
血噴出來,順著劍身流進冰縫。他麵不改色,劍意一催,識海裡沙盤猛地一震,金光炸開一瞬,投出一道因果線——從他們腳下,直墜深淵,末端浮現出一個模糊輪廓:非金非石,表麵布滿逆向刻紋,像某種活物的骨甲。
“看清楚了?”他說,“它在等我。我不去,它就一直啃我的命格,直到我七竅結冰,心脈凍裂。你們誰想給我收屍?”
顧清寒咬牙:“所以你就拿命去賭?”
“不是賭。”吳浩拔出劍,血順著指尖滴在冰上,瞬間凝成黑紅冰珠,“是算。沙盤推了,這一路往下,死兩個人的概率是六成三。但要是現在回頭,死光的概率是百分百。”
林逸忽然笑了:“你這人真是喪到骨子裡了,算死人還能算出小數點。”
“活得久,自然算得細。”吳浩收劍入鞘,“要走的,現在站我身後。不走的,往回走三裡,等我們把門砸了,再喊你們。”
沒人動。
片刻後,吳晨曦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背後:“我倒要看看,你這張嘴是不是真能說到做到。”
顧清寒冷著臉跟上。林逸扶著寧紅夜,兩人並肩站定。最後,玄冰螭撐著地麵站起來,指尖凝出一道冰印,按在自己心口,壓下躁動的心魔之力。
“我走中間。”她說,“它認‘他’的影子,我能擋一部分侵蝕。”
吳浩沒回頭,隻點了點頭。
他抬腳,踩進那道血光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