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觸到那滾燙的印記時,仿佛有一股電流竄入心脈——那不是痛,是共鳴,是血脈深處的呼喚。吳晨曦的手微微顫抖,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某種久遠沉睡的力量正在蘇醒,像是一條被封印千年的河,終於聽見了開閘的號角。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恐懼、猶豫、悲慟都壓進骨髓,隻留下一句誓言,在風中低語: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背負一切。”
鎖鏈勒進皮肉,血順著腕子往下淌,滴在青銅棺麵上,沒發出一點聲響,像是被吞了。這口棺,不像是埋葬死者,倒像是鎮壓著某種不該存在於世的東西。它的表麵布滿古老的符文,那些紋路早已黯淡,卻仍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仿佛隻要靠近一步,魂魄就會被抽離。
吳晨曦還舉著那隻手,掌心朝天,血沒乾,指縫裡一滴一滴往下墜。她沒動,也不覺得疼。疼痛對她而言,早已成了呼吸一樣的存在。她隻是盯著那口棺材看,目光穿透青銅,仿佛能看見裡麵那個被冰封的身影。
剛才她說的那句話——“哥,你封門,我破局”——還在腦子裡轉,像根釘子,越轉越深。
她動了動手指。
血珠砸在鎖鏈上,發出“嗤”的一聲輕響,像是燒紅的鐵浸進冷水。那截鎖鏈猛地一顫,顏色暗了一截,像是被什麼東西啃掉了一塊皮。
“有用。”她低聲說,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
陳曉琳靠在棺壁上,手臂上的金紋已經沉下去了,可她能感覺到,體內的冰凰殘魂在動,像是一直沉睡的火苗,突然被風吹了一下,晃了晃,沒滅。那是一種極其矛盾的存在——極寒之中孕育著極熱,死亡之中藏著重生的契機。
她抬起手,指尖貼上鎖鏈。
一瞬間,腦子裡“嗡”地炸開,不是疼,是冷,冷得像是有人把她的魂從身體裡抽出來,扔進了萬年冰窟。她咬住牙,沒叫,隻是手指死死摳住那條鏈子,指甲翻裂,滲出血來,混著吳晨曦的血,一同滲入鎖鏈的縫隙。
鎖鏈表麵,浮出一行字。
不是刻的,也不是畫的,是血滲出來的,一行一行,從她指尖下爬出來,歪歪扭扭,像是用命寫出來的。
顧清寒看見那字,呼吸一滯。
那是她認得的字。
不是這一世學的,是骨頭裡帶出來的。她右臂的黑氣突然退了一截,眉心的朱砂痣開始發燙,像是有人拿烙鐵按在上麵,灼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共封神棺……寧死不啟。”她念出來,聲音發啞,“這是……我和他立的誓?”
記憶的碎片如潮水般湧來——雪原之上,天地蒼茫,一人執劍,一人執印,兩人相對而立,身後是崩塌的九界天柱,前方是裂開的神淵。他們同時出手,劍光與血光交織,封印落下,天地歸寂。
吳晨曦扭頭看她:“你記得?”
“不記得。”顧清寒搖頭,指尖輕輕撫過眉心,“可這字,我見過。在夢裡,雪很大,他站在我對麵,右臂全是冰,說‘若你背誓,九界崩’。”
那聲音低沉而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陳曉琳喘了口氣,鬆開手,整個人往後一滑,靠在冰壁上。那行字還在,血紅,浮在鎖鏈上,像是活的,在緩緩蠕動。
“不是誓。”她喘著說,“是咒。封印神棺的咒,用命寫的。你們倆,一個出劍,一個出血,把棺材釘死了。”
寧紅夜蹲下身,指尖碰了碰那行字。
血線猛地一跳,順著她的手指往上爬,鑽進她脖頸的紫紋裡。她渾身一僵,眼白瞬間泛紅,像是被什麼東西撞進了腦子。
她看見了。
不是現在,也不是過去。
是未來。
天是黑的,地是裂的,九界水晶碎了一地,沙盤躺在廢墟中央,盤麵裂成十七塊,每一塊都在冒黑煙。一個人影站在沙盤前,背對著她,手裡拿著筆,正往裂痕裡寫東西。
可那不是吳浩。
她想看清臉,可視線突然斷了。
她整個人往後一倒,差點摔在地上,被林逸一把扶住。
“你看見什麼了?”林逸問,聲音低沉。
寧紅夜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卡了冰碴子,半天才擠出幾個字:“沙盤……毀了。”
“不可能。”吳晨曦立刻說,聲音陡然拔高,“我哥用命封的,怎麼可能毀?”
“我看見了。”寧紅夜喘著,眼神發直,“不是被人毀的,是……自己碎的。像是……完成了任務。”
沒人接話。
空氣凝滯,仿佛連呼吸都成了奢侈。
鎖鏈又收緊了一圈,發出金屬扭曲的呻吟。
林逸低頭看手上的九劍核心,那玩意兒一直在震,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抬頭,看向棺蓋中央——那兒有一道縫,不寬,但能看出,不是焊死的。
“那兒。”他指了指,“能破。”
“彆去。”顧清寒突然說,聲音冷得像冰。
“為什麼?”
“那不是弱點。”她盯著那道縫,目光如刀,“是陷阱。神棺不會留縫,留縫,就是想讓人去砍。它在等,等一個破局者,等一個獻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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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沒聽。
他手腕一翻,九劍核心騰空而起,劍尖對準那道縫,整個人往前衝。
劍落。
“鐺——!”
不是砍中金屬的聲音,是鐘響。
一記沉悶的鐘聲從棺材裡炸出來,震得人耳朵出血。林逸的劍卡在縫裡,拔不出來,反而被一股力道往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