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後一粒生機。”他說，聲音穿越萬年時光，“九界若滅，你便是重啟的火種。”
“為什麼是我？”她問，聲音很輕，卻帶著千年的疑問。
“因為你從不認命。”他回頭，目光平靜如湖，“你每一次轉世，都會打破既定軌跡。你是變量，是鑰匙，是……朱砂之誓的執筆人。”
畫麵消失。
寧紅夜喘著氣，手還在抖。她低頭看著掌心的青鸞翎，忽然明白了什麼。這不僅僅是一把鑰匙，更是一種責任的傳承——黃泉舊道不該再開啟，因為它連接的不隻是記憶，更是被篡改的曆史本身。
“黃泉道口……不能再開了。”她低聲說，聲音裡帶著決絕，“過去已經夠亂了。我們不能讓過去的錯誤一遍遍重演。”
她抬起手，將青鸞翎插進地麵。翎羽剛觸到石階，周圍空氣開始扭曲，一道看不見的門浮現，門縫裡滲出暗紅色的霧氣，帶著腐朽與哀嚎的氣息。
“這是……黃泉舊道？”吳晨曦皺眉，本能地後退一步。
“嗯。”寧紅夜咬破手指，血滴在翎羽上，“它連著所有被篡改的記憶，所有被抹去的真相。再不關，我們走的每一步都會被拉回去，變成彆人劇本裡的棋子。”
血順著翎羽流下，滲進石縫。那道門開始收縮，紅霧被一點點吸回，如同倒放的潮汐。就在門即將閉合的瞬間，門縫裡伸出一隻蒼白的手，五指張開，指甲漆黑，像是要抓什麼，又像是在求救。
寧紅夜眼神一冷，沒有絲毫猶豫，猛地拔起翎羽。
“哢”一聲，門徹底消失，連痕跡都不曾留下。
她鬆了口氣，腿一軟，差點跪倒。吳晨曦扶住她，發現她左眼瞳孔已經開始發灰，像是蒙了層霧。
“你瞎了？”
“沒有。”寧紅夜搖頭，苦笑，“隻是情蠱快撐不住了。連通雙魂的代價，就是感官逐漸剝離。再這樣下去，我會聽不見、看不見，最後連‘我’是誰都會忘記。”
兩人回頭，林逸已經倒在地上，九劍核心黯淡無光，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吳晨曦踉蹌著走過去，剛碰到他手腕，體內那股熟悉的撕裂感又來了。
她低頭看手背，皮膚下浮現出兩道交錯的紋路，一道黑，一道藍，像是兩個人的意識在她身體裡打架。那是另一個“她”——那個曾在百年前隕落的姐姐，以殘識寄生於她的靈魂深處。
“又來了……”她咬牙，“她又要出來了。”
話音未落，她眼神一變，視線突然渙散，像是看到了彆人看不見的東西。
“吳晨曦。”一個聲音從她嘴裡發出，卻不是她的聲線，溫柔中帶著悲憫，“你還要躲到什麼時候？你知道，這不是逃避就能結束的命運。”
她抬手，一掌拍向太陽穴，硬生生把那股意識壓了回去。
“閉嘴！”她吼，聲音帶著哭腔，“現在不是你出來的時候！他們需要我，我不是你的替身！”
可身體已經開始發抖，額角滲出血絲。她知道，撐不了多久了。
就在這時，地麵輕輕震動了一下。
裂縫邊緣，寒氣凝成實體。一道龍影從虛空中浮現，鱗片如冰雕成，泛著幽藍光澤，雙目如星辰般閃爍。它低吼一聲，尾巴一掃，把林逸卷上背；頭一低，用角輕輕頂了頂吳晨曦的胸口，像是在確認她是否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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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晨曦愣住：“你……醒了？”
玄冰螭沒說話，隻是張開嘴，吐出一團光。光中浮著幾縷殘識——是吳晨曦、陳曉琳、寧紅夜、林逸的意識碎片，全被它收在龍息裡，如同守護著即將熄滅的星火。
“你要帶我們走？”寧紅夜問，聲音虛弱卻依舊清醒。
玄冰螭點頭，龍尾一擺，地麵裂開一道新縫，底下不再是深淵，而是一條逆流而上的血河，河水黑紅，冒著氣泡，像煮沸的血，卻又隱隱透出金光，仿佛其中蘊含著某種古老的生命之力。
“黃泉改道了。”寧紅夜輕聲說，望著那條逆流之河，“它在走新路……這是新生的路徑，通往沙盤核心。”
吳晨曦爬上龍背，把陳曉琳抱在懷裡。寧紅夜緊隨其後，最後看了一眼那截化石手臂，靜靜躺在斷劍堆中，仿佛仍在等待某個人歸來。
她低聲說：“等我們回來，把你的名字刻上去。”
玄冰螭仰頭，發出一聲長吟，穿透九天十地。龍身一扭，衝進血河。
河水在它周圍自動分開，形成一條通道。龍影穿梭於虛空裂隙，身後，舊的黃泉道口徹底崩塌，碎成光點消散。前方，沙盤核心的微光若隱若現，像是黑夜儘頭的一顆星，指引著歸途。
寧紅夜坐在龍背上，手裡還攥著那支青鸞翎。翎羽忽然輕輕顫了一下，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她抬頭，發現前方的虛空開始扭曲，出現一道極細的裂痕，裂痕裡，有一點幽藍的火光，靜靜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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