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承劍禁地猛地一震,仿佛大地都在顫抖。爐心深處的火核突然膨脹起來,熾熱的火焰像活了一樣瘋狂翻湧,燒得四周岩石劈啪作響,碎石不斷掉落,空氣中彌漫著焦灼的氣息。
吳浩心頭一緊——他知道,真正的覺醒,才剛剛開始。
就在那團火焰即將吞噬吳晨曦的瞬間,整個空間像是被點燃的紙張,邊緣卷曲、發黑,一道道裂縫從她腳下蔓延開來,如同蛛網般擴散。林逸幾乎是下意識地將九柄殘劍狠狠插進地麵,劍柄劇烈震顫,像是要把自己釘進大地,拚命穩住這片快要崩塌的世界。
哢、哢、哢——
每一聲輕響都像在給破碎的空間打補丁。腳下的浮石開始塌陷,時間的斷層裡飄出灰蒙蒙的霧氣,一縷縷像是誰遺落的舊回憶。林逸咬著牙死死撐住劍柄,膝蓋深深陷進碎石堆,冷汗順著額頭滑下,滴落在劍刃上,“嗤”地一聲化作白煙。
“我撐不住了!”他低吼。
陳曉琳沒說話,隻是把手按在青鸞翎上,手腕上的永夜印記忽然抽搐了一下。她身子晃了半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但還是硬撐起一道薄如蟬翼的屏障,貼著火焰邊緣緩緩推進。
火凰的咆哮震耳欲聾,幾乎要撕裂耳膜。
可當屏障觸碰到烈焰的那一刹那,裡麵的聲音變了——不再是野獸般的嘶吼,而是一段低沉的吟誦,像極遠處有人在唱一首無人記得的安魂曲。
“它不是在吞噬……”陳曉琳喘著氣,聲音微弱,“它在……唱歌。”
吳浩站在原地,死死盯著那團火。
他聽出來了,那聲音是誰的。
玄冰螭最後一次出現時,並沒有實體,隻有一道殘影從吳晨曦的識海中滲出,像冬日窗玻璃上即將融化的霜。她的臉模糊不清,聲音斷斷續續,像是風中飄散的灰燼。
“彆讓她一個人走完這條路。”她說完,就消失了。
吳浩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心那道舊傷還在,邊緣微微發黑,像是被火燒過又愈合的痕跡。他輕輕抬起手,按在冰魄劍上。劍身輕輕顫了顫,卻沒有回應——它也快到極限了。
但他還是往前邁了一步。
再一步。
直到他站在火焰前,滾燙的熱浪撲麵而來,連睫毛都被烤得乾澀發痛。他深吸一口氣,伸手,直接探進了火焰中。
疼,當然疼。
可比疼痛更早傳來的,是一股熟悉的寒意——來自他血脈深處的共鳴。
他抓住了吳晨曦的手腕。
火中的人睜開了眼。
金紅色的瞳孔,空洞無神,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但她沒有掙脫,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嘴角扯出一個說不上是笑還是痛的表情。
“哥……”她輕聲說,“它說,你該醒了。”
話音剛落,整片空間猛然一震。
頭頂裂開一道口子,不是普通的裂縫,而是一種規則層麵的破損——你看得見它,卻無法形容它的形狀。從那裂口中飄出無數光點,起初像塵埃,後來才看清,那是蝶。
一隻隻通體透明的蝴蝶,翅膀上刻著細密紋路,像是被人用刀尖一筆一劃刻下的符咒。它們不飛向任何人,隻在空中盤旋。偶爾觸碰到某塊浮石,石頭便瞬間風化成沙,連渣都不剩。
林逸仰頭望著,喉嚨發緊:“這些……是記憶?”
“是被改寫過的。”吳浩鬆開妹妹的手,退後半步,“每一筆,都是‘斬因果’時留下的痕跡。”
他終於明白了玄冰螭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所謂的神尊殘影,根本不是憑空出現的。
它是被“斬斷”這個動作本身養大的。每一次割裂命運,每一次否定過去,都會在天地法則上留下一道烙印。千年積累,最終凝成了那個自以為主宰一切的幻象。
而寧紅夜,就是最初那一刀。
她不是轉世,也不是繼承者。
她是初代劍尊為了逃避輪回鎖的追殺,親手從自己的情念中剝離出來的“另一條路”——一條可以不必背負弑神之名、不用親手斬碎劍心的人生可能。
所以她天生帶著情蠱。
所以她總能在關鍵時刻看破因果。
因為她本身就是“未被斬斷的因果”凝聚而成的活體鑰匙。
吳浩轉頭看向角落。
寧紅夜靠在一塊浮石邊,呼吸很輕。她頸後的朱砂痣正在潰散,血絲順著皮膚往下爬,仿佛有什麼東西正要從裡麵鑽出來。那些蝴蝶,正是從她體內一點點滲出的。
她抬頭看了吳浩一眼,笑了笑:“原來我這麼重要啊?早說嘛,我也好歹擺個帥氣點的姿勢再走。”
沒人笑得出來。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指尖沾了血,在空中輕輕一抹,那血竟凝成一道小小的劍形虛影。
“我一直覺得奇怪,”她低聲說,“為什麼偏偏是我能啟動九劍秘術?為什麼我能感應到葬劍海的脈動?現在知道了……因為我本來就是劍的一部分。”
她頓了頓,眼神有些恍惚:“你們說,如果當初他沒把我分出來,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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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火凰。”
“不會有神尊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