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曦僵在原地。
她低頭看著掌心的光焰，那團逆轉真核的力量還在燃燒，可無論怎麼調整頻率，都無法和顧清寒的身體產生共鳴。對方已經不在這個層麵了——她的靈魂、記憶、執念，全都嵌入了法則的縫隙之中，化作了維持九界平衡的“錨”。
“所以……她是為了讓我們贏，把自己拆了當零件？”吳晨曦嗓音發緊，眼眶泛紅，“她就這麼……沒了？”
林逸沒說話，隻是抬頭望著那根緩緩黯淡的九界柱。光流還在，但微弱得像風中殘燭。剛才那一擊雖然逼退了灰艦，可代價太大了。法則係統正在衰弱，空間邊界出現細小的裂痕，殘留的黑斑像黴菌一樣在虛空中蔓延，悄無聲息地腐蝕著世界的根基。
“戰術上贏了。”林逸苦笑，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戰略上，我們差不多輸光了。”
吳晨曦慢慢站直身子，劍拄地，支撐著搖晃的身體。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變了。不再是那個總跟在哥哥身後的小丫頭，也不是剛才拚死救人的心軟姑娘。
她是現在唯一還能動的人。
“聽著。”她聲音不高，卻壓住了所有雜音，“誰也不準把顧清寒的事說出去，尤其是寧紅夜那邊。她要是知道顧清寒沒了，情蠱會立刻失控，到時候彆說守法則，整個九界軸心都會炸。”
林逸看她一眼：“你想瞞？怎麼瞞？她遲早會察覺。”
“那就讓她察覺得晚一點。”吳晨曦冷冷道，目光掃過四周殘破的戰場，“我們現在不是在打仗，是在等命。等吳浩醒，等陳曉琳醒，等下一個能扛起來的人出現。在這之前，消息必須鎖死。”
林逸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吳晨曦轉頭看向自己的手臂，噬魂劍體的紋路微微發燙。她知道，玄冰螭的意識還在裡麵，沒走。
“你還留著？”她低聲問。
“我說過。”那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堅定，“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扛。”
吳晨曦扯了下嘴角：“行吧，那咱們繼續搭夥。不過說好了，你歸你，我歸我，彆想著吞了我。”
“我沒興趣。”玄冰螭淡淡回應，“我隻是……不想死得太便宜。”
兩人沒再說話。吳晨曦深吸一口氣，拖著劍走到九界柱旁，將逆轉真核的力量重新注入基座。光流微微亮起一絲，勉強穩住了裂縫擴張的速度。但這點光芒，終究隻是延緩崩塌的權宜之計。
林逸靠在殘劍上，神識受損讓他視線模糊，但他還是死死盯著灰艦消失的方向。他知道那東西沒真走，隻是暫時撤退。下一次來，可能就是大軍壓境，再無僥幸。
“你說……顧清寒最後看見了什麼？”他忽然問，聲音沙啞。
吳晨曦頓了頓，望著遠方逐漸彌散的光影，輕聲道：
“一座碑。”
“什麼碑？”
“寫著‘若天地不容愛，我便封天’。”
林逸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笑得咳出血來，卻笑得坦然。
“這傻娘們……倒是挺配她。”
風起了。
顧清寒的身體終於徹底散開，化作無數細沙般的光點，隨風飄向因果斷層深處。她的輪回鎖早已碎儘，手腕空蕩蕩的，連一道印記都沒留下。但她留下的痕跡，卻深深烙進了這片天地的紋理之中。
吳晨曦抬頭看著那片消散的光影，握緊了劍柄。
遠處，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仍在緩緩延伸，像一條潛伏的蛇，貼著法則邊緣爬行。
林逸的殘劍，突然輕輕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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