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的瞬間,腳下的紅印突然塌陷。
吳晨曦隻覺得腰間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整個人猛地往下墜。她本能地揮動權杖想要撐住身形,可那根曾引以為傲的靈器竟在半空中虛浮無依——下一瞬,血色藤蔓從地縫中暴起,如同活物般鑽出,纏上她的手腕。那一刹那,像是燒紅的鐵條貼上皮肉,劇痛直刺神經,體內的靈力如江河決堤,瘋狂外泄,根本無法遏製。
“彆用手碰!”陳曉琳在半空中大喊,指尖凝聚出一簇七彩火苗,那是焚天雀火最純粹的形態,足以熔金化玉。可火焰剛觸及藤蔓,便像被黑洞吞噬一般,瞬間熄滅,隻留下一縷青煙嫋嫋升騰,轉瞬消散於陰冷空氣中。
顧清寒反應最快。她在落地的刹那掌心拍地,寒氣自丹田炸開,冰層轟然蔓延,硬生生在崩塌的地麵上撐起一塊傾斜的平台。三人狼狽滾上平台,還未站穩,腳下又是一陣劇烈震動,仿佛整座地宮都在蘇醒。更多的藤蔓破土而出,粗如手臂,細若發絲,全都朝著中央那口巨大的血池湧去,宛如朝聖。
“這玩意兒吃靈力。”吳晨曦咬牙低語,低頭看向手中的權杖——原本流淌著幽藍液體的核心已經乾涸,表麵裂紋不再發光,仿佛一具失去生命的軀殼。“外麵的規則斷了……現在是它說了算。”
她喘了口氣,抬頭望向前方,心頭卻猛然一沉。
百丈寬的圓形血池橫亙眼前,池水黑紅粘稠,泛著令人作嘔的腥氣。水麵之上,密密麻麻漂浮著乾屍,每一具都胸口插劍,姿勢整齊劃一,絕非偶然死亡,更像是某種儀式性的祭品陳列。而在池中央,矗立著一尊通體透明的冰雕,麵容模糊不清,但那輪廓……分明與失蹤已久的兄長吳浩一模一樣!眉心嵌著半截斷劍,寒氣不外溢,反而正被血池緩緩侵蝕,如同冰雪落入沸湯。
“那是……”顧清寒冷聲開口,話未說完,腳下平台轟然碎裂。
三人直直摔進池邊淤泥。奇怪的是,那泥不沾身,觸之即化為灰粉,反倒讓她們勉強站穩。藤蔓也停止了追擊,悄然縮回地底,隻留下滿地蛛網般的裂痕,正不斷向血池中心延伸,仿佛大地本身也在呼吸。
“它讓我們進去。”吳晨曦抹了把臉上的灰燼,嘴角竟揚起一絲笑意,“不是抓,是請。”
“你還笑得出來?”陳曉琳喘著粗氣,額角滲汗,“我剛才那一擊,可是三天積攢的靈力,全沒了!連個響都沒聽見!”
“不笑怎麼活?”吳晨曦往前走了一步,靴子踩在灰燼上發出輕微的crunch聲,“死人都排好隊了,總得有人點個名吧。”
顧清寒沒說話,默默跟上。她的戰袍邊緣已開始龜裂,寒氣隻能護住心口一圈,再多釋放一絲,就會被池水吞噬。她知道,這裡的一切都在對抗規則——不是戰鬥技巧的問題,而是這片空間本身,正在改寫法則。
越靠近血池,空氣越壓抑,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胸口。那些乾屍雖枯瘦如柴,眼眶深處卻不時閃過一絲暗光,像是殘存意識仍在窺視來者。吳晨曦盯著冰雕,忽然伸手按了按心口——那裡傳來一陣熟悉的抽痛,不是傷,而是血脈深處的共鳴,像是某種古老的契約被喚醒。
“沙盤動了。”她低聲說。
識海中,那枚一直沉默的羅盤忽然自行旋轉起來,沒有灼燒感,也沒有壽元警告,隻是靜靜展開一道因果鏈。畫麵浮現:一個白衣男子跪在池邊,身後站著七十二名持劍人。他抬頭望了一眼天際,雲層裂開一線微光,似有輪回之門將啟。然後他低頭,閉目,任由第一劍刺入心口。
無聲無息,卻震徹靈魂。
“是他。”玄冰螭的聲音從冰魄劍中傳出,語氣罕見地波動,“不是試驗失敗……是主動獻祭。”
“為了什麼?”陳曉琳聲音發顫。
“驗證一件事。”吳晨曦凝視著冰雕的眼睛,仿佛能穿透千年時光,“有沒有一次,死了以後,還能有人替他活下去。”
話音落下,她抬腳踏上了血池表麵。
池水竟托住了她,每一步都泛起暗紅色漣漪,卻不下沉。乾屍們的眼齊刷刷轉向她,卻沒有攻擊。顧清寒和陳曉琳緊隨其後,踩上池麵時,腳下立刻浮現出一層薄冰與火焰交織的痕跡——那是兩人本源之力的共鳴,勉強隔開了池水對靈力的侵蝕。
走到冰雕前三步,吳晨曦停下。
“你要碰它?”顧清寒冷聲提醒,手中冰刃已然蓄勢待發,“剛才那段影像,是警告。”
“我知道。”她笑了笑,笑容裡帶著疲憊與決絕,“可警告從來攔不住想找答案的人。”
她說完,伸手按上冰雕的手腕。
刹那間,池底爆發出七十二道透明劍影,快得看不見軌跡,隻覺七十二處經脈同時一涼,像是被釘穿了要害。她張嘴想說話,吐出來的卻是帶著冰渣的血沫。
“吳晨曦!”陳曉琳衝上來扶住她,卻發現那些劍影並非實體攻擊,而是直接穿透肉身作用於魂魄,連焚天雀火都無法驅散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