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沒有因為剛才的爆炸而退散,反而更濃了。
水牢深處傳來“哢嗒”一聲,像是金屬骨頭重新咬合的聲音,低沉又冰冷。那聲音從地底爬上來,讓人脊背發麻。之前那一擊雖然把機械群震退了,但也像是驚動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地麵開始裂開,一道道幽藍色的紋路從中間向外蔓延,像活了一樣,緩緩亮起,仿佛整座空間正在蘇醒。
吳晨曦還站著,手貼在額頭上,血順著指縫往下滴,在寂靜中發出輕微的“嗒、嗒”聲。她沒睜眼,識海裡的沙盤影像已經快熄滅了,隻剩下一串模糊的提示在閃:弑神十三式簡化版,七息後發動。
不是殺招,是儀式。
這地方要塌了,要把他們所有人煉成能量,喂給某個東西。
“它沒死。”顧清寒低聲說,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那個機械首領。
它的頭歪著,金屬外殼碎了一大半,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齒輪,可那雙紅眼睛還在亮著,燒得嚇人。胸口的核心轉得飛快,比之前更快——好像剛才的爆炸不是終結,而是啟動了最後的倒計時。
寧紅夜趴在地上,嘴角有血,呼吸很急。她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被凍住,硬得像鐵塊。她咬牙,硬是拖著身子往前挪了幾寸,擋在林逸掉下去的方向前。
“彆……再靠近他。”她喘著氣,眼神凶得很,像護崽的母狼。
陳曉琳單手撐地,左臂的皮膚已經發黑,正慢慢變灰,血管一條條凸出來,像蜘蛛網一樣爬滿整條手臂。她低頭看著掌心那點微弱的七彩火苗,奇怪的是,火苗居然自己在跳,節奏和機械核心的脈衝一模一樣。
“它們……認識我。”她喃喃地說,聲音有點抖,“不隻是林逸,連我也……被標記了。”
這時,吳晨曦終於睜開了眼。
她的眼神一開始是散的,很快變得鋒利如刀。她拔出插在地上的因果巨劍,劍身全是裂痕,玄冰寶石也徹底暗了。但她沒猶豫,反手用劍刃劃過自己的手掌,鮮血順著劍脊流進銘文溝壑裡。
“那就讓它們全都認錯人。”她輕聲說。
劍柄上的血還沒乾。
她的手還在抖,額頭的傷口裂開了,溫熱的血順著太陽穴滑下來,流進耳朵裡,有點癢。她沒管,也不敢動。識海中的沙盤還在閃,像快沒電的燈泡,一明一滅。剛才那一眼看到的信息太燙,燒得她腦袋嗡嗡響——那個機械首領胸口的核心,根本不是能源,是個鑰匙孔。它在等某個人來開門。
“彆用寒屬性功法!”她突然喊出聲,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話音剛落,顧清寒已經衝了出去。
冰霧從她腳下炸開,整片海底瞬間結霜。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寒冥雙絕的起手式劃破水流,極寒真氣像刀一樣往前推進。這是她最後的殺招,哪怕經脈早就凍裂,哪怕每吐一口氣都帶血,她也沒留手。
可這股寒氣剛衝出去三尺,就被吸走了。
不是被擋住,是直接被吞了!那些機械圍成一圈,關節泛起青灰色的光,像管道一樣把寒氣引向中心。首領胸口的核心越轉越快,表麵浮現出一圈符文——漆黑扭曲,形狀像火焰,邊緣像人在掙紮,正是永夜神殿的古老印記!
“靠!”寧紅夜靠著鐵籠,咳出一口血沫,“它們吃冷的?”
陳曉琳死死盯著那個紋章,左臂發黑的部分還在往上爬,皮膚底下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像是蟲子在血管裡鑽。她咬牙想站起來,膝蓋一軟,又被寧紅夜一把扶住。
“你彆動。”寧紅夜壓低聲音,“再動,這條胳膊就廢了。”
“你看清楚沒有?”陳曉琳不理她,眼睛盯著陣眼,“那個紋章……是不是和林逸背上九劍的位置對稱?”
寧紅夜眯眼看了兩秒,忽然咧嘴笑了:“你還真彆說,左三右四,倒五正七……還真他媽是一套鑰匙圖。”
吳晨曦聽到了,但她沒回頭。她的全部心思都在識海的沙盤上。推演還在繼續,每一次閃現都讓她太陽穴突突跳,像有人拿釘子往她腦子裡敲。她看到了三條路:一條是林逸爆體而亡,機械群自毀;一條是顧清寒強行逆轉功法,反噬而死,陣法短暫混亂;第三條……看不清,隻有一道影子閃過,像是有人握住她的手,把劍往前送了一寸。
她不知道那是誰。
但她知道不能再等。
“顧清寒!”她猛地轉身,“停下!你的寒氣在喂它們!”
顧清寒沒停。
她已經半跪在冰麵上,嘴唇發紫,眉心那點朱砂都快褪成灰色了。可她的手還在往前推,哪怕指尖崩裂,哪怕骨頭發出嘎吱的響聲。她不是不知道危險,她是不信命。
“我偏要用。”她喘著氣,聲音輕得像風,“我要看看,到底是誰怕誰。”
下一秒,整個水牢猛地一震。
三百具機械弑神者同時抬手,手臂上的金屬板翻開,露出裡麵的青灰色核心。這些核心開始共振,頻率越來越快,低頻波動穿透海水,直擊每個人的識海。陳曉琳悶哼一聲,眼角滲出血絲;寧紅夜抱頭蜷縮,牙齒咯咯打顫;林逸吊在半空,背後的九把劍劇烈震動,相互摩擦,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像要掙脫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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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晨曦死死抱住劍柄,才沒讓自己倒下。
她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