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巡遭遇的意外襲擊,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在鐵幕要塞底層士兵中蕩起些許漣漪後,很快便平息下去。邊境要塞每日都在死人,一次小規模的鑿壁岩鼠襲擊,實在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陣亡者的名字被記下,撫恤金如果有的話)會稍後發放。受傷者得到救治,破損的城牆缺口被工兵緊急修複加固。
至於林夜在那場戰鬥中略顯突出的表現,雖引起小範圍議論,但在王熊有意無意的“運氣論”和當事人林夜始終保持沉默的情況下,也逐漸被歸因於危急關頭的爆發和那麼一點僥幸,並未掀起太大風浪。一個“d級”血脈,終究難入大人物法眼,也引不起他們持久的興趣。
唯有王熊和那個臨時調來的老兵,心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震撼與猜疑。
接下來的幾天,相對平靜。
大規模的獸潮並未再次來臨,隻有零星的妖獸在牆外遊蕩,被值守的士兵用弩箭和投石輕鬆解決。
林夜樂得如此。
他幾乎將所有空閒時間都投入到修煉之中。白天完成分配的巡邏或雜役後,便一頭紮進那處廢棄的掩體,刻苦鑽研《基礎鍛體訣》黑鐵篇。
係統性的功法修煉,效果顯著。他黑鐵三階的修為迅速鞏固,並穩步向著三階巔峰推進。體內元力愈發凝練渾厚,運轉起來如溪流潺潺,奔湧不息。對力量的掌控也愈發精細入微,不再像最初那般全憑本能和血脈的粗暴驅動。
那枚異種血晶帶來的飛躍,正在被徹底消化吸收,轉化為紮實的根基。
隨著修煉的深入,他血脈深處的變化也愈發明顯。
那暗沉的獸影更加凝實,雖然依舊看不清具體形態,但輪廓已不再那般虛幻模糊,隱隱透出一股沉睡般的厚重與古老。額間那道淡金色的豎紋,清晰了不止一籌,細細看去,那金色紋路中仿佛有無數細微至極的符文在生滅流轉,玄奧異常。
林夜嘗試過主動溝通和催動這道血脈,卻發現依舊困難。它似乎擁有自己的“意誌”,大多數時間都處於沉寂狀態,隻有在感應到精純氣血能量尤其是妖獸血晶),或者自身遭遇致命危險時,才會被動蘇醒,展現出那匪夷所思的吞噬本能和恐怖威能。
“看來,想要主動掌控它,還需要更強的實力和更多的能量。”林夜並不氣餒,反而充滿了期待。
這日,他結束了半日的城牆值守,摸了摸懷中那枚戰功木牌。算上夜巡擊殺岩鼠的獎勵,裡麵應該積攢了接近二十戰功。
是時候換一把更好的武器了。那把製式戰刀早已卷刃不堪,上次戰鬥後更是布滿了細密裂紋,恐怕下一次激烈碰撞就會徹底碎裂。
他再次來到軍需處。
相比幾日前,這裡冷清了不少。長桌後坐著的換了一個麵孔陌生的管事,李麻子並不在。
林夜遞上木牌:“兌換武器。”
那管事懶洋洋地接過木牌,在一個類似托盤的法器上劃了一下,木牌上泛起微光,顯示出一個“十九”的數字。
“十九戰功,想要什麼?製式刀劍五戰功一把,質量比你現在的好點。皮甲三戰功一套。”管事頭也不抬地說道。
“我想看看更好一些的戰刀。”林夜道。
管事這才抬眼打量了他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一個普通士兵會有此要求,但也沒多問,朝旁邊一個角落努努嘴:“那邊,自己看,價碼都標著。彆亂摸。”
林夜走到那角落,這裡擺放的武器明顯精良許多,寒光閃閃,材質也非普通鋼鐵。價格從十戰功到數十戰功不等。
他的目光掃過一柄柄長刀,最後停留在了一柄造型古樸、刀身略窄、帶著細微弧度、刃口閃爍著冷冽寒光的戰刀上。
標簽注明:破甲刀,摻有少量“黑鐵母”鍛造,鋒利堅韌,對破開低階妖獸防禦有特效。價值十五戰功。
“就這把了。”林夜幾乎沒有猶豫。這把刀的氣質很合他的心意,價格也在承受範圍內。
管事挑了挑眉,沒說什麼,辦理了兌換手續。木牌上的數字變成了“四”。
林夜拿起這柄沉甸甸的破甲刀,手指拂過冰冷的刀身,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銳利之氣,遠非製式刀劍可比。他隨手揮動兩下,破空聲清脆,手感極佳。
正要離開,軍需處門口一陣喧嘩,隻見李麻子陪著一名身穿華貴絲綢長袍、麵色倨傲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那年輕男子腰間佩著一把鑲嵌寶石的短劍,氣息不弱,赫然有黑鐵五階的程度,身後還跟著兩名一看就實力不俗的護衛。
“周公子您放心,您要的那批‘烈焰獅’的血晶,一到貨我立刻給您送到府上去……”李麻子點頭哈腰,態度諂媚,與平日裡對待普通士兵的嘴臉判若兩人。
那周公子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目光掃過軍需處,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仿佛踏入什麼肮臟之地。
他的目光掠過正在試刀的林夜,原本並未在意,但當看到林夜手中那柄新兌換的破甲刀時,眉頭微微一皺,對李麻子道:“李管事,那柄刀看著還行,給我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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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麻子順著目光看去,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為難:“這個……周公子,這刀剛剛已經被這位小兄弟兌換了……”他指了指林夜。
“兌走了?”周公子臉色一沉,看向林夜,眼神淡漠,“你,把刀放下,這刀我要了。戰功雙倍退給你。”
命令式的口吻,仿佛理所當然。
林夜握緊了手中的刀,平靜地回視對方:“抱歉,這刀我很喜歡,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