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胡同裡的手尾，林夜並未在百川集市過多停留。他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遠行者之家”客棧。房間內，他布下禁製，這才取出那塊花費十塊下品靈石買來的灰黑色礦石殘片。
指尖寂滅真元流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剝離著石塊表麵那層隔絕感知的天然外殼。隨著碎屑簌簌落下，石塊內部漸漸顯露出真容——並非金屬光澤，而是一種深邃的、仿佛蘊含了點點星光的暗藍色質地。一股精純而微弱的星辰之力波動，終於清晰地散發出來。
“果然沒錯。”林夜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殘片雖小，但其蘊含的星辰之力品質極高，遠超萬寶閣售賣的所謂下等星辰砂。更重要的是，這種原生礦石的狀態，或許能讓他從中感悟到更本源的星辰韻律，對日後尋找更多星辰砂或修煉《星辰鍛體訣》都有裨益。
他將這星辰礦殘片小心收好，心思卻活絡開來。刀疤臉臨死前透露的信息——“灰鼠幫”、“地下拍賣會”——如同黑暗中的一盞燈，指明了一個方向。萬寶閣渠道昂貴且緩慢，這地下世界，或許才是他快速獲取資源的捷徑。
接下來的兩日，林夜沒有再去百川集市，也沒有再接觸萬寶閣。他變換裝束，出入於天鷹城幾個不同的茶館、酒肆，甚至是一些更低檔的傭兵聚集地，像一個真正初來乍到、試圖了解本地風土的散修，默默地收集著關於“灰鼠幫”以及其他地下勢力的信息。
綜合各處零碎的信息，他對灰鼠幫有了個大致印象：一個主要活躍在天鷹城南區及百川集市一帶的中等地下幫派，以消息靈通、經營灰色生意如銷贓、牽線地下交易、收取保護費）為主，幫主綽號“金牙鼠”，為人精明狡猾，修為約在黃金後期。幫派實力不算頂尖，但勝在地頭熟，關係網複雜。
這一日傍晚，林夜正在客棧大堂角落用餐，一個身材瘦小、眼神靈活、穿著普通布衣的年輕人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可是墨淵前輩？”
林夜抬眼，打量了一下對方，白銀中期修為，氣息平穩，不像歹人。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是我。何事？”
年輕人臉上堆起恭敬的笑容，遞過一枚不起眼的木牌：“晚輩孫小七，受我們幫主之命，特來邀請前輩一敘。幫主說，前幾日手下幾個不開眼的東西衝撞了前輩，他深感不安，務必請前輩賞光，給他一個賠罪的機會。”木牌上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老鼠圖案，正是灰鼠幫的標記。
林夜心中明了，該來的總會來。那刀疤臉幾人失蹤，灰鼠幫定然會調查。自己那日並未刻意隱藏“墨淵”這個化名，被找到是遲早的事。對方如此客氣，看來廢掉幾個外圍手下，並未引起太大敵意，反而讓對方摸不清自己的底細，產生了忌憚和結交之意。
他接過木牌，神識掃過，並無異常，便淡淡道：“帶路吧。”
孫小七聞言一喜，連忙躬身道：“前輩請隨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客棧，穿行在黃昏的天鷹城街道上。孫小七顯然對路徑極為熟悉，專挑人少的小巷走，七拐八繞，最終來到南區一片看起來頗為老舊的建築群。這裡房屋低矮，巷道狹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潮濕和陳舊的氣味。
在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門前，孫小七有節奏地敲了幾下。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裡麵的人看清是孫小七和他身後的林夜後，才將門完全打開。
門後彆有洞天。外麵看似破敗，裡麵卻是一個收拾得頗為乾淨的小院，甚至還有幾分雅致。院中站著兩名氣息沉穩的漢子，皆是黃金初期修為，對著林夜微微點頭示意，目光中帶著審視。
孫小七將林夜引到正屋前，恭敬道：“幫主就在裡麵等候前輩，晚輩就不進去了。”
林夜推門而入。屋內陳設簡單，點著油燈，一位身穿錦袍、體型微胖、麵容和善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主位上品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笑起來時露出的一顆金光閃閃的門牙，想必此人就是“金牙鼠”了。他身上的氣息赫然是黃金七階，與情報相符。
見到林夜進來，金牙鼠立刻放下茶杯，起身熱情地迎了上來，抱拳笑道：“哈哈哈，這位想必就是墨淵道友吧？在下金不換，忝為灰鼠幫幫主。手下人不懂事，冒犯了道友，金某在這裡給道友賠罪了！”態度誠懇，仿佛真是下屬犯了錯一般。
林夜還了一禮，神色平淡：“金幫主客氣了。些許誤會，過去便罷。”
“道友海量！”金牙鼠笑容更盛，請林夜落座，親自為他斟上一杯熱茶，“墨道友麵生得很，可是初來天鷹城？”
林夜端起茶杯，並未飲用，隻是嗅了嗅茶香，道：“不錯，在下四處遊曆，途經寶地，見識一番。”
金牙鼠眼中精光一閃，笑道：“道友一看便是人中龍鳳。那日手下回報，說道友身手不凡，行事果決，金某便心生向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不瞞道友，那日被道友教訓的幾個廢物，平日裡便有些不安分，道友替金某清理門戶，金某還要感謝道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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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夜不置可否，靜待下文。
金牙鼠見林夜沉穩，便不再繞圈子，正色道：“墨道友是爽快人，金某也就直說了。我灰鼠幫在天鷹城紮根多年，彆的不敢說，消息還算靈通，一些明麵上不好辦的事，也略有門路。觀道友氣度，絕非池中之物，想必來天鷹城，也不是單純遊曆吧？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或許金某能略儘綿力。”
林夜放下茶杯，看著金牙鼠，緩緩道：“金幫主消息靈通，想必也聽說我在萬寶閣打聽過一些材料。”
金牙鼠一拍大腿：“果然如此！星辰砂、虛空結晶……道友所圖不小啊！萬寶閣那些家夥，心黑得很，價格高不說，規矩還多。若是道友信得過金某，或許有彆的路子可走。”
“哦？願聞其詳。”林夜表現出適當的興趣。
金牙鼠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七日後，城南‘廢棄礦坑’區，有一場小型的私人交換會，參與者都是信得過的朋友，拿出來的東西，可比萬寶閣的存貨有意思多了。若是道友有興趣，金某這裡正好多一張請柬。”
說著，他取出一張黑色的、沒有任何標記的金屬卡片，推到林夜麵前。
林夜沒有立刻去接，而是問道：“金幫主如此熱心，不知需要墨某做些什麼？”
金牙鼠嘿嘿一笑，露出那顆金牙：“道友快人快語！交換會嘛，難免有些眼紅之輩，或者不懂規矩的人。金某希望道友屆時能在一旁稍稍照應一下場麵，無需道友出手，隻需展露一下黃金中期道友的這份氣度，震懾一下宵小即可。當然，作為酬謝，道友在交換會上看中的東西，隻要價格合理，金某可以作保，並且優先讓與道友。”
林夜沉吟片刻。這金牙鼠顯然是想借他的實力來增加這次交換會的安全係數，或者說，借他來震懾可能出現的競爭對手。這對他而言，並無太大風險，反而是一個深入了解天鷹城地下交易規則的機會。
他伸手拿起那張黑色金屬卡片，入手冰涼，材質特殊。
“好，屆時墨某會準時到場。”
金牙鼠臉上笑容綻放：“痛快！那就這麼說定了！具體時間和地點，三日前會有人送到道友客棧。預祝道友此行能有所獲！”
離開灰鼠幫的據點，林夜走在返回客棧的路上，月光將他的身影拉長。金牙鼠的橄欖枝，在他的預料之中。這場地下交換會，將是他正式踏入天鷹城暗流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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