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山脈深處,天然石室入口的陰影一陣波動,林夜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浮現。他回首望了一眼這處庇護自己三載的洞天,目光平靜無波。三年前,他於此地閉關,尚是鑽石一階;三載苦修,耗儘十二萬上品靈石,今日出關,已是鑽石二階巔峰!
他運轉《萬化歸墟訣》,麵容身形微調,氣息徹底收斂,再次化身為那麵容普通、帶著風霜之色的散修“厲鋒”。確認再無痕跡遺留後,身形一動,便如鬼魅般融入嶙峋怪石與枯骨陰影之中,幾個閃爍間,已遠離石室數十裡。
真正踏出枯骨山脈範圍,蠻荒的原始氣息撲麵而來。與山脈的死寂荒蕪不同,眼前是望無際的、起伏不定的廣袤荒原。天空高遠,雲層變幻,時而烈日灼空,大地生煙;時而陰風怒號,卷起漫天赤沙。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泥土、腐殖質氣息,更夾雜著各種妖獸留下的腥臊與淡淡的血腥味。遠處,隱約傳來的獸吼禽鳴,充滿了野性與力量感,令人心悸。
此地的天地靈氣,遠比鐵岩城周邊濃鬱數倍,但也更加狂暴混亂,各種屬性靈氣糾纏衝撞,尋常修士在此吐納,極易真元紊亂,甚至走火入魔。地麵之上,巨大而猙獰的爪印、被啃噬得乾乾淨淨的巨型獸骨、以及各種色彩斑斕、散發著詭異靈光或致命毒性的奇異植物隨處可見,無聲地訴說著這片土地的殘酷法則。
林夜麵色沉靜,不敢有絲毫大意。他深知,在這片危機四伏的蠻荒之地,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萬劫不複。他將神識如同最精細的蛛網般擴散開去,維持在周身近千丈的範圍。這個距離,既能提前感知到絕大多數潛在危險,又不會過度消耗神魂之力。同時,《虛空觀想術》運轉到極致,將自身氣息、體溫、甚至生命波動都收斂到近乎虛無,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塊會移動的岩石,與周圍的環境完美融合。
他辨明方向,依據腦海中影舞提供的簡略地圖,朝著西北方向——“巨象骨原”的大致方位,開始潛行。身形展動,不再是黃金期時依靠肉身力量的奔行,而是帶著一種鑽石期修士特有的韻律,仿佛與周遭天地產生了一絲微妙的共鳴,速度極快,卻落地無塵,悄無聲息。一步踏出,便是數十丈距離,如同縮地成寸。
初時數日,行程相對平穩。他遭遇的多是一些低階妖獸群。例如成群結隊、皮毛赤紅、性情暴躁的“赤炎狼”,普遍隻有白銀巔峰到黃金初期的實力;亦有潛伏在沙地之下、尾刺蘊含劇毒的“毒刺蠍”;還有在低空盤旋、目光銳利的“鐵羽鷹”。這些妖獸靈智低下,領地意識雖強,但感知能力有限。林夜憑借高超的隱匿術和遠超它們感知範圍的神識,總能提前規避,或在其尚未察覺時便已遠遁。
然而,隨著不斷深入,情況開始發生變化。妖獸的總體實力明顯提升,鑽石期妖獸出現的頻率增加,其領地意識也更加強烈,巡邏範圍更大。
第五日,林夜途徑一片由風化岩柱構成的特殊地貌時,神識敏銳地捕捉到前方山穀中傳來強烈的能量波動和震耳欲聾的嘶吼。他悄然潛至一處岩柱頂端,向下俯瞰。
穀中,兩支妖獸族群正在為爭奪領地血腥廝殺!一方是約三十餘頭“裂地山豬”,體型壯碩如小型戰車,皮糙肉厚,獠牙猙獰,衝鋒起來地動山搖。為首的豬王,體型堪比巨象,氣息赫然達到了鑽石三階!另一方則是二十多隻“疾風豺”,體型纖長,動作敏捷如電,爪牙閃爍著寒光,周身環繞著青色風元素。為首的豺王,氣息淩厲,同樣達到了鑽石三階!
山豬王憑借蠻力橫衝直撞,施展“大地踐踏”引發小範圍地震。豺王則指揮族群利用速度遊鬥,利爪劃出淩厲風刃,專攻山豬防禦相對薄弱的關節腹部。戰鬥慘烈,鮮血飛濺,不斷有妖獸重傷倒地。
林夜隱匿氣息,冷靜觀察。這是他首次親眼目睹鑽石期妖獸族群的戰爭。這些妖獸不僅實力強橫,更懂得戰術配合,運用天賦神通,靈智顯然不低。他暗自評估,若單獨麵對其中任何一頭鑽石三階的獸王,憑借《逆淵九變》的霸道,他有把握戰而勝之。但若陷入整個族群的圍攻,尤其是配合默契的族群,則會非常棘手,極易被拖住,引來更多麻煩。
他耐心等待,直到戰場進入白熱化,雙方注意力完全被彼此吸引時,才如同真正的影子,從戰場邊緣最不起眼的陰影處悄然掠過,沒有引起任何察覺。
此後行程,林夜越發謹慎。他遇到了更多擁有鑽石期獸王坐鎮的強大族群:盤踞在毒瘴沼澤中的“毒瘴巨鱷”,蟄伏於古老鐵木林中的“鐵木猿”等等。這些族群的領地邊界往往有妖獸巡邏,戒備森嚴。林夜不得不更加小心地規劃路線,有時甚至需要繞行很遠,以避開這些難纏的勢力範圍。
在這個過程中,他也觀察到一些蠻荒妖獸社會的特點。一些實力強大的妖獸,並非始終保持本體。他曾遠遠望見,一頭氣息達到鑽石四階的“金冠雕王”在巡視領地後,落於懸崖,周身光芒一閃,竟化形成一位身穿羽衣、眼神銳利、額生金色翎羽印記的中年男子,與另外幾名化形妖獸交流。這印證了墟之前的說法,妖獸達鑽石期後,靈智大開,多可化形,以更好地感悟天地,利於修行。當然,亦有妖獸崇尚本體力量,不屑化形。
此外,一些強大妖獸的領地邊界,存在明顯的“標記”。可能是某種特殊的信息素氣味,可能是刻在巨石上的詭異圖騰,也可能是懸掛的敵對妖獸骸骨。這些標記散發著強大的威懾氣息,如同界碑,警告外來者止步。林夜一旦感知到這類標記,便會立刻遠離,絕不輕易踏入。
如此晝伏夜出,憑借強大的神識和頂級的隱匿術,林夜在蠻荒中謹慎前行。時光流逝,不知不覺間,他已深入這片廣袤荒原超過三十萬裡之遙。周遭的妖獸越來越強大,鑽石中期、甚至後期妖獸的氣息也偶爾能遠遠感應到,環境也越發險惡,毒沼、裂穀、迷陣頻現。
這一日,當他根據地圖判斷,即將進入一片標注為“黑風峽穀”的險地時,突然,極遠處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那咆哮中蘊含的威壓,讓林夜神魂都為之一震!
鑽石後期!絕對是鑽石七階以上的恐怖存在!
緊接著,是更加混亂和劇烈的能量爆炸聲,以及無數妖獸驚恐的嘶鳴!顯然,遠處正爆發一場高層次的大規模衝突!
林夜臉色微變,毫不猶豫地將速度提升到極致,身形化作一道幾不可見的淡影,朝著與咆哮聲相反的方向,全力遁走!蠻荒深處的危險,遠超想象,絕非眼下可以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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