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一翻,一本厚實沉重、封麵以某種暗色獸皮鞣製、邊緣鑲嵌著簡易骨飾的巨大典籍出現在手中——《萬妖典記》。這是在鐵岩城時,他花費不菲靈石購得的妖獸百科全書,內容詳實,圖文並茂,記載了已知的絕大多數妖獸的形態、習性、分布、能力乃至社會結構,此刻正是指引他選擇偽裝目標的最佳指南。
盤膝坐定,林夜神色凝重,開始仔細翻閱這本厚重的典籍。書頁以某種韌性極佳的妖獸皮紙製成,翻動時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快速掃過一頁頁猙獰或神異的妖獸圖鑒,腦中則如同高速運轉的陣盤,飛速推演、篩選著合適的偽裝對象。他為自己定下了幾條核心篩選原則:
常見度與地位平衡:目標族群不能過於稀有罕見,否則突然出現在某地極易引人生疑,徒增麻煩;但也不能是處於妖獸社會最底層的族群,否則行動受限,難以接觸到有價值的信息或區域,甚至可能淪為被隨意獵殺的對象。需要一種有一定地位和活動能力,但又不會太過惹眼的族群。
活動範圍覆蓋目標區域:其常規的棲息地或活動範圍,必須覆蓋或至少接近他需要前往的方向——即“巨象骨原”與“熔岩裂穀”所在的大致區域。否則,一個不該出現在某地的族群成員,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種族特性與自身能力契合:最好該族群的天賦能力,能與自己主修的《虛空觀想術》擅長隱匿、速度、虛空感知)以及《逆淵九變》的寂滅真元偏向黑暗、終結、侵蝕屬性)有幾分相通之處。這樣在模仿其氣息、行為模式時,更能得心應手,降低因力量本質差異而暴露的風險。
社會結構利於單獨行動:優先選擇那些社會結構中,個體擁有較高自由度,並非時刻處於嚴密群體監控下的族群。最好是那種以獨行或小群體活動為主的類型,便於他單獨行動,減少不必要的社交和盤問。
依據這些原則,林夜開始逐一審視、排除。他首先排除了諸如“冥火蝶族直屬近衛軍團”這類紀律森嚴、群體行動、難以脫離視線的族群;也排除了“金剛猛獁象族”這類體型過於龐大、特征極其鮮明、走到哪裡都是焦點的霸主級族群;同樣排除了“地心炎蜥族”這類天賦屬性與自身寂滅真元差異較大一為極致熾熱爆裂,一為萬物終結寂無),難以完美模擬其獨特熾熱妖力氣息的族群。
他的手指在書頁上緩緩移動,目光掠過“風雷狼”、“鐵甲犀”、“沼澤毒蟒”等諸多族群,皆因種種原因不甚滿意。直到他的指尖停留在了一幅描繪著流線型矯健身影的圖鑒上——影豹族。
圖譜旁的文字注解清晰寫道:影豹,鑽石級妖獸族群,非九大皇族直屬,多依附於不同大族麾下擔任斥候、刺客,或獨立占據一片陰影穀地。其族以卓越的速度、頂尖的隱匿天賦和操控暗影的能力著稱。個體實力多在鑽石初期至中期,族中王者可達鑽石後期。生性孤傲機警,不喜大規模群居,常獨來獨往,或以三五個體組成的小型狩獵群體活動。廣泛分布於蠻荒中各大多山、多林、多陰影籠罩之地,活動範圍極大。
“影豹族……”林夜的手指輕輕點在圖譜上那頭通體暗色、肌肉線條流暢、唯有一雙瞳孔閃爍著幽冷光芒、仿佛隨時能融入陰影的矯健豹形妖獸之上,眼中精光一閃。
“速度、隱匿、暗影……這些特性,與我的《虛空觀想術》堪稱絕配!模仿起來,事半功倍。”他低聲分析,“獨行或小群體活動,極大減少了被盤查和深入接觸的風險,自由度極高。分布廣泛,出現在‘巨象骨原’或‘熔岩裂穀’方向也合情合理。實力區間在鑽石初中期,與我目前表現出的二階巔峰修為相符,既不會因太弱而被隨意欺淩,也不會因太強而引人過度關注。”
“就是它了!”林夜心中定計,選擇了影豹族作為偽裝目標。
目標既定,下一步便是塑造一個具體、合理且不易被拆穿的身份。林夜沉吟片刻,構思道:“便偽裝成一個出身於某個偏遠小型影豹部落、天賦不錯、外出遊曆曆練、實力在鑽石中期左右、性格孤僻冷傲、不喜言辭的年輕影豹。”這樣的身份,解釋了其獨來獨往的原因,實力背景合理,性格設定也減少了與人交流的必要,符合影豹族的普遍特征。
接下來,是最關鍵的形象塑造。
林夜起身,走到石室一角懸掛的一麵光滑如鏡的玄冰鏡前。鏡中映出他本來的清秀麵容,但很快,隨著《虛空觀想術》的微妙運轉,他麵部的肌肉骨骼開始產生極其精細的調整。顴骨微微隆起,使得麵部線條更顯硬朗;鼻梁挺直如刀削;嘴唇變薄,嘴角自然下垂,帶上一絲冷峻;眼角微微上挑,瞳孔的顏色似乎也深邃了些許,透出一股野性、淩厲且警惕的光芒,與圖譜中影豹的眼神有七八分神似。
與此同時,他控製著體內的寂滅真元,使其在體表模擬出影豹族特有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陰影波動的暗屬性妖力氣息。這股氣息陰冷、晦澀,與寂滅真元的“終結”意境雖有不同,但在“暗”與“隱匿”的特性上找到了共通點,經過精微操控,足以以假亂真。他的一頭黑發,也在真元影響下,渲染成了更深沉、略帶金屬光澤的深灰色,如同成年影豹的毛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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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換上了補給點內找到的、用某種黑色獸皮粗糙縫製但十分堅韌的勁裝,腳踏軟底無聲的皮靴,腰間纏上一條串著幾枚尖銳獸牙的骨飾腰帶。頓時,一個麵容冷峻、眼神銳利、渾身散發著孤傲與陰影氣息的“年輕影豹”形象,躍然鏡中。
“形似已有七分,但神韻還需打磨。”林夜並未滿足。他回憶玉簡中關於影豹族行為細節的描述,開始調整自己的姿態舉止。行走時,腳步輕盈如貓,腳掌幾乎完全著地,帶著一種獵食者特有的優雅與蓄勢待發;站立時,身體微微前傾,重心穩定,隨時可以爆發出極限速度;眼神不再隨意掃視,而是習慣性地快速掠過周圍的陰影角落、岩石縫隙,仿佛在時刻評估環境與潛在威脅;休息時,會下意識地選擇背靠岩石或巨樹的陰影麵,最大限度地利用環境隱藏自身。
他甚至根據玉簡中提供的少量影豹族古老文字樣本,用匕首在一塊柔軟的備用皮料上,歪歪扭扭地刻劃了一個代表“影”或“暗”義的簡易妖文符號,然後將其係在腰側不太起眼的位置。這個小細節,或許在關鍵時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佐證作用。
整個準備過程,又耗費了一日時光。當林夜再次站到玄冰鏡前時,鏡中映出的身影,已然與之前判若兩人。無論是外貌、氣息、姿態還是眼神,都很難再找到“林夜”或“厲鋒”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符合蠻荒風格的、帶著幾分野性難馴和孤高氣質的“影豹族青年”。
“形神兼備,方是上策。”林夜此刻應稱之為新身份)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聲說道,聲音也經過刻意調整,變得略帶沙啞和冰冷的質感,符合其孤僻的設定。
“從今日起,我名……‘夜影’。”他為自己這個臨時身份,賦予了一個簡單而貼切的名字。
一切準備就緒。他最後仔細檢查了一遍儲物戒內的物資,將補給點內所有有用的高階療傷丹、解毒丹、恢複丹藥、以及幾套備用的隱匿防護陣盤、大量靈石補充完畢。目光掃過這處救了他性命、又給予他新起點的隱秘石室,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但旋即化為堅定。
走到石門前,按照影舞所授的獨特手法,注入一絲寂滅真元,石門悄無聲息地向內滑開。外界通道中陰冷潮濕的空氣夾雜著蠻荒特有的氣息湧入。
“夜影”深吸一口氣,眼神徹底變得冰冷、專注,仿佛一頭真正的影豹,步入了屬於它的狩獵場。他一步踏出石門,身影瞬間與門外的陰影融為一體,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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