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蛇雷穀,深坑之底。
林夜盤膝靜坐,周身灰紫色電光如呼吸般明滅。寂滅神雷真元如最精密的織工,修複著千瘡百孔的軀體。十日光陰,悄然流逝。他體表焦黑儘去,暗金色龍鱗重生,塌陷胸骨複原,內腑裂痕彌合,氣息雖未複巔峰,卻也恢複了七七八八,沉凝厚重。
就在他引導最後一股精純雷霆精氣淬煉一塊曾幾乎碎裂的腕骨時,祖龍殘魂蒼老而帶著驚歎的聲音在識海響起:
“恭喜你了,林小子。”
林夜心神微動,神念回應:“前輩何出此言?晚輩不過傷體初愈。”
“嘿,傷體初愈?”祖龍輕笑,“老夫恭喜的,是你真正踏出了那一步,褪去凡胎,步入仙途,自此壽元無儘!”
林夜心中了然。他早知仙王超脫壽元限製,但依舊問道:“晚輩確知仙王壽元無儘,卻不知其根本緣由。請前輩明示。”
“不錯!能想到這一層!”祖龍讚許,“你內視丹田,仔細感知那萬裡大陸,與渡劫前有何不同?”
林夜神念沉入。縱橫一萬三千裡灰紫色能量大陸浩瀚依舊,但仔細感知,赫然發現每一顆粒子深處,都多出一縷細微卻堅韌、散發至高無上氣息的金色絲線!它們無處不在,構成大陸最根本的“法則基石”!
“這是……?”
“這便是你渡過仙王劫,竊取而來的天道本源法則之絲!”祖龍語氣肅然,“星耀期到仙王境,最本質的變化是生命層次躍遷!標誌便是將真元能量大陸轉化為法則能量大陸!”
“星耀期的能量隻是‘能量’。而仙王境的能量核心是‘法則’!這些天道法則融入你的每一分真元,使能量大陸內部能進行簡單天道循環模擬,自成小世界雛形!這才是仙王法力無窮之源!更重要的是——”
祖龍語氣加重:“這些天道法則能被動地、持續地抵抗外界一切法則侵蝕!尤其是時間法則侵蝕!這便是仙王壽元無儘的根源!它對空間撕裂、五行湮滅等基於法則的傷害,也有極強抗性!你現在,可稱準仙王!”
林夜豁然開朗!原來如此!他想起祖龍先前的話,追問:“前輩曾說,我星耀期那冠絕古今的能量大陸麵積,意義非凡……”
“哈哈!問得好!”祖龍大笑,“你那一萬三千裡大陸,如今每一寸都蘊含天道法則!麵積越大,初入此境所擁天道法則總量越龐大!‘小世界’根基越雄厚!帶來的直接好處是,你天生對各種法則侵蝕的被動抗性越強!與同階仙王對敵時,對方法則對你的削弱、乾擾效果大打折扣!而你,卻能更易影響對方法則運轉!這便是你星耀期瘋狂積累帶來的最大優勢之一!是那些大陸僅千裡、數千裡的修士拍馬難及的先天根基!”
林夜明悟,心中振奮。這為他仙王之路打下堅實起點。
但他很快發現問題。嘗試調動金色法則絲線,卻發現它們如磐石紮根大陸,與寂滅神雷真元涇渭分明,無法引動分毫。
“前輩,這些天道法則似乎無法為我所用?”
“自然不能!”祖龍肯定,“天道法則乃天地本源秩序,豈是尋常修士能直接駕馭?唯有被動守護之能。欲主動禦使法則,須將天道法則轉化、煉化成與自身真元屬性同源的本命法則!”
“譬如,修煉火係功法,需轉化為‘火焰法則’;修煉水係,則化‘水之法則’。唯有煉出第一縷屬於自己的本命法則之絲,方能意念一動,法則相隨,爆發出仙王真正威能!那時,才算真正踏入仙王境初期!”
“此過程極難!”祖龍語氣凝重,“天賦異稟者,或需數十年、上百年。資質尋常者,卡在數百年、甚至數千年者大有人在!更有甚者,終生困於此境,直至天人五衰,也未能真正踏入仙王之境!故爾等此境稱‘準仙王’,意為一隻腳已入門檻,另一隻腳可能永懸門外!”
林夜神念仔細內視。果然,金色天道法則與灰紫色寂滅神雷真元存在微妙“隔閡”,似油與水交融未合一。他的力量根源是寂滅神雷,天道法則是中正秩序,二者屬性並非完全契合。
“如此說來,”林夜沉吟,語氣平靜卻帶著了然,“我欲將天道秩序法則,轉化為我這蘊含毀滅與創生的寂滅神雷法則,其難度,恐遠超尋常功法轉化?”
“何止是遠超!”祖龍歎息,帶著無奈與敬佩,“簡直是難如登天!尋常功法屬性單一,前人皆有路徑可循。而你這寂滅神雷,前無古人!毀滅與創生如何平衡?如何以秩序法則為基,衍化此等極端對立統一的至高法則?一切需你自行摸索!無經驗借鑒,無路徑依循,其難度,比自創後續功法恐也不遑多讓!甚至……猶有過之!”
坑底短暫沉默,唯有雷霆精氣被吸收的“滋滋”聲。
片刻後,林夜聲音響起,平靜無波,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堅定與自信:
“無妨。事在人為。逆天而行,超脫此界,本就是與天爭命。每一步自然千難萬險。若因前路艱難便畏縮不前,我林夜也走不到今日。前人未有之路,我便踏出一條來!這寂滅神雷法則,我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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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祖龍連道三聲好,充滿讚賞,“有此心誌,方有資格窺無上大道!老夫便拭目以待!”
心意既通,林夜不再多言,收斂心神,全力運轉功法。又過兩日,感覺狀態已複大半,足以應對一切,便長身而起。
周身氣息內斂,卻自有淵渟嶽峙、與道合真的超然氣度。他身形一動,化光衝天而起,瞬間飛出百裡深坑,懸浮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