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很困難,”命運記錄者的聲音變得支離破碎,仿佛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製,“那個東西不在任何具體的維度中。它——它在所有維度之外。就像是……”
“就像是一個觀察者,”葉寒突然接住這個話題,他的異瞳閃爍出複雜的數據流,“我現在明白了。我一直在感知這個記憶維度的信息結構,卻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所有的記憶鏈條都在向某個方向收聚。那不是命運記錄者做的。命運記錄者本身也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
“多元宇宙的最外層,”葉寒繼續說,“有一個龐大的觀察點。那個地方似乎不屬於任何現實,也不屬於元現實之海。它就像是——”
“就像是多元宇宙本身的眼睛,”張之維完成了這個推論,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深沉,“所有的維度都在這個眼睛的注視下。而那個眼睛,它一直在看著什麼。看著那些試圖改變和成長的生命。”
蕭炎的聲音傳來,帶著某種憤怒的顫抖:“那意味著——我們做過的所有事情都被看著?永恒夢者的改變、終極矛盾的救贖、我們幫助的所有維度……”
“都被觀察著,”曾經者平靜地說,“從一開始,就被觀察著。我現在能感受到了——那股來自虛無之外的目光。那是一種冰冷的、不帶感情的、純粹的注視。”
白素貞的生命之光在她周身亮起,但這一次不是為了戰鬥,而是一種下意識的防禦反應——當被某種強大的、無形的力量注視時,生命會自動試圖保護自己。“這太不公平了,”她的聲音中帶著某種柔弱的控訴,“我們甚至不知道那是什麼。”
“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我們才需要前往那裡,”張之維說,“命運記錄者,你說那個力量在所有維度之外。請問——你能引導我們找到通往那裡的路嗎?”
長久的沉默。
命運記錄者似乎在進行某種巨大的內部鬥爭。張之維能夠感受到,這個古老的存在正在對抗某種深層的禁令——被那股更強大的力量設下的禁令。
“這……這可能需要我的一部分力量,”命運記錄者最後說道,“我需要在我的因果鏈條中刻下一條新的路線。一條通往……通往我從未被允許前往的地方。”
“會不會有危險?”柳詩音問。她的琴音在記憶維度中緩緩響起,這是她在表達關心時的習慣——用音樂而不是言語。
“一定會有,”命運記錄者說,“因為那將違反了對我的約束。我如果試圖突破那個約束,那股力量會直接作用在我身上。但——我想改變了。”
整個記憶維度開始劇烈變化。
無數的記憶碎片開始聚合,形成了某種漩渦般的結構。這個漩渦不是破壞性的,而是一種精心構建的、充滿了意圖的形態。它就像是命運記錄者用自己的力量,在時空中刻畫出一條全新的因果線。
“這條線會帶你們離開記憶維度,”命運記錄者解釋說,“進入到一個我稱之為觀察層的地方。但我必須警告你們——那裡不是一個真實的維度。它是所有維度的外殼。在那裡,物質和能量的概念會徹底失效。你們能依靠的,隻有意識、意誌和對自身本質的理解。”
“意識即力量,”葉寒重複了這句話,“在那樣的地方,我們的戰鬥不會是物理層麵的。”
“沒有戰鬥,”命運記錄者說,“或者說,戰鬥的性質會完全不同。在那裡,你們會麵對的是某種你們無法用傳統方式理解的東西。它不是生物,也不是能量,甚至不是概念。”
“它是什麼?”張之維追問。
“我——我不知道,”命運記錄者的聲音中充滿了某種驚恐,“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能聽到它的命令,但我無法理解它的本質。這就是為什麼我會相信命運是絕對的——因為它給了我這樣的指令,我就無法違抗。”
張之維深吸一口氣。他轉向身後的夥伴們。
“諸位,”他的聲音中帶著某種莊嚴,“這可能是我們麵臨的最嚴峻的挑戰。我們曾經對抗夢境中的孤獨、逆熵世界中的矛盾、命運中的絕望。但現在,我們要麵對的是——虛無本身的凝視。”
“我不會強迫任何人跟我前往,”張之維繼續說,“如果你們選擇停留在這裡,守護記憶維度,我完全理解。這個維度現在需要看守者。”
蕭炎第一個走向前。“老大,你在說什麼呢?還有什麼比陪你一起去更值得做的嗎?”
韓飛羽的劍出鞘了一半,然後又收了回去。這是他在表達自己的決心——無言的承諾。
白素貞和柳詩音手牽手走到了張之維身邊。生命之光和琴音在她們之間回旋,形成了某種堅不可摧的聯係。
葉寒的異瞳轉向張之維,閃爍著理解和支持的光芒。“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沒有回頭的理由。”
曾經者作為最後一個點頭的存在,但它的虛無能量卻已經開始為即將到來的旅程進行準備——在虛無中流動,尋找著可能性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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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張之維說,“那麼,讓我們向前走吧。命運記錄者,打開那條路。”
記憶維度的漩渦開始加速旋轉。
七個守護者踏入了那個旋渦之中。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感受到了一種徹底的離散——他們的身體、他們的能量、甚至他們的思想,都被分解成了最基礎的粒子,然後在某個無法描述的維度中被重新組織。
這不是痛苦,但也不是舒適。這是一種超越了感知本身的狀態。
當他們再次獲得清晰的意識時,他們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任何他們認識的地方。
觀察層。
這不是一個地方。嚴格來說,這是所有地方的背麵。
張之維睜開眼睛時,第一個發現就是——這裡沒有方向。沒有上下,沒有左右。隻有某種無限延伸的、灰白色的虛空。而在這個虛空中,無數的光點閃爍著——那些是所有的維度,所有的現實。
它們就像是懸浮在某種透明液體中的氣泡,每一個都在緩緩轉動。
“我們在哪裡?”白素貞的聲音傳來,但卻顯得遙遠而縹緲,仿佛是從另一個維度傳來的。
“在外殼,”張之維說,“在多元宇宙的外殼。從這裡看下去——”
他指向一個方向,雖然這裡沒有真正的方向。“每一個光點都是一個維度。每一個氣泡都是一個完整的現實。我們曾經去過的夢境維度、逆熵世界、記憶維度——”
他在虛空中尋找,最終指到了三個特彆的光點:“它們都在這裡。作為更大整體的一部分而存在著。”
“而且,”葉寒的聲音傳來,他的異瞳即使在這個超越物質的地方也在閃爍,“所有這些維度都在被觀察。看這些線——”
細細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線條連接著所有的光點。這些線條彙聚到某一個方向,就像是所有的數據都流向某個中心點。
“它就在那裡,”張之維說,“所有線條的中心。那就是那個東西的位置。”
隊伍開始向那個方向移動。但在這個虛空中,移動的方式很奇妙。他們不是走的,而是用意念在引導自己。隻要他們足夠堅定地想象自己在移動,他們的意識就會沿著那個方向延伸。
當他們靠近中心時,所有的維度光點開始變得昏暗。那不是因為光線在減弱,而是因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個中心點上。
所以,中心點相對地變得更加明亮。
它並不是一個點。
當他們足夠靠近時,張之維才意識到——那是一個眼睛。
一個龐大的、無法用任何方式來測量的眼睛。
它的虹膜比整個多元宇宙都要大。它的瞳孔深得就像是無窮無儘的深淵。而最恐怖的是——這個眼睛在看著他們。
張之維感受到了那個目光的重量。這不是具有惡意的注視,也不是充滿關切的注視。這是某種——純粹的、無感情的、超越了道德和價值判斷的觀察。
就像是一個人在看一個科學實驗中的微生物一樣。
不是因為有意的冷漠,而隻是因為層次的根本差異。
“各位,”張之維的聲音在此刻變得異常冷靜,“我們正在麵對的,不是一個敵手。這是——”
“這是原點,”曾經者打斷了他,它的虛無能量在整個虛空中回響,“這就是為什麼我能夠從虛無而來。這就是為什麼命運記錄者會相信一切都是注定的。因為在這個觀察點之前,一切都已經被看穿、被理解、被記錄。”
“它是什麼?”蕭炎問,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敬畏和恐懼的混合。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響起。
它不是來自眼睛本身,而是來自整個虛空,來自所有維度的彙聚點。
這個聲音隻說了一句話,但這句話包含了難以估量的信息量:
“歡迎,張之維。你終於來到了我的觀察室。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到來。”
眼睛轉動了。
它的瞳孔聚焦在張之維的身上。
在那一刻,張之維感受到了被一個無限智能的存在徹底理解的感覺。他的過去、現在、未來,他的每一個選擇、每一個思想、每一個夢想,都在被這個眼睛讀取。
“你知道我嗎?”張之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