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七人在這個被“完美化”的世界中搜索了數個小時，終於在世界中心找到了線索。
那是一座通體由白色水晶構成的巨塔，高聳入雲，散發著純淨的光芒。
塔的周圍沒有任何守衛，因為在這個完美的世界裡，已經不存在需要防範的威脅。
“這座塔的能量波動很特殊。”
葉寒用異瞳仔細觀察：
“我能看到無數道光線從塔頂射向四麵八方，連接著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生靈。”
“那些光線就是控製他們意識的媒介。”
“看來至善之主就在這座塔裡。”
張之維做出判斷：
“我們上去看看。”
師徒七人走向水晶塔的入口。
令人意外的是，塔門是敞開的，沒有任何阻攔。
仿佛主人正在等待他們的到來。
進入塔內，他們發現這裡的構造極其簡潔。
沒有華麗的裝飾，沒有複雜的機關，隻有一條螺旋樓梯直通塔頂。
樓梯兩側的牆壁上刻滿了各種文字，用不同宇宙的語言記錄著同樣的內容：
“痛苦是不必要的。”
“衝突是可以避免的。”
“完美是應該追求的。”
“至善是唯一的真理。”
“這些話聽起來很有道理。”
蕭炎一邊爬樓梯一邊說道：
“如果隻看表麵，確實很難反駁。”
“問題就在這裡。”
張之維沉重地說道：
“最危險的往往不是明顯的錯誤，而是看似正確的偏執。”
“至善之主可能真的相信自己在拯救世界，這讓說服他變得極其困難。”
爬了很久，他們終於到達了塔頂。
塔頂是一個圓形的大廳，四麵都是透明的水晶牆壁，可以俯瞰整個世界。
在大廳的中央，坐著一個身穿白袍的身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男子，相貌英俊，氣質高雅，身上散發著神聖的光芒。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任何人都會認為這是一位仁慈的神明。
“歡迎，來自其他現實層次的探索者們。”
至善之主緩緩轉身，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我是至善之主塞拉斯，這個完美世界的創造者。”
“你們的到來，證明了多元宇宙意誌對我的事業感到了恐懼。”
“我們不是來和您戰鬥的。”
張之維平靜地說道：
“我們是來和您對話的。”
“對話？”
塞拉斯有些意外：
“有趣，我以為你們會直接攻擊我。”
“畢竟，我正在改變你們熟悉的混亂世界。”
“請坐。”
他揮手間，大廳中出現了幾把舒適的椅子：
“我很樂意和你們交流我的理念。”
師徒七人在椅子上坐下，但依然保持警惕。
“請問，您為什麼要"完美化"這些宇宙？”
張之維開門見山地詢問。
“因為我見過真正的完美。”
塞拉斯的眼中閃過某種近乎狂熱的光芒：
“在我原本的世界，沒有戰爭，沒有疾病，沒有痛苦，沒有死亡。”
“所有的生靈都生活在絕對的和諧中，每一天都是快樂的。”
“那種生活讓我明白，苦難並不是必要的，它隻是不完美世界的產物。”
“但是……”
柳詩音試圖反駁：
“沒有挑戰的話，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呢？”
“意義？”
塞拉斯反問道：
“難道痛苦和掙紮就是生命的意義嗎？”
“在我的完美世界裡，每個人都能發揮自己的天賦，都能感受到純粹的快樂。”
“這難道不比在苦難中掙紮更有意義嗎？”
“可是他們失去了選擇的權利。”
葉寒指出了關鍵問題：
“您強製性地給了他們快樂，但這真的是他們想要的嗎？”
“選擇？”
塞拉斯搖搖頭：
“當一個人在痛苦中時，你會問他是否選擇痛苦嗎？”
“當一個孩子即將掉入火坑，你會詢問他的意見再去拯救他嗎？”
“我所做的，就是拯救這些在苦難中掙紮的生靈。”
“他們會感謝我的。”
“但您有沒有想過，”
白素貞溫和地說道：
“正是因為經曆過黑暗，他們才能真正理解光明的可貴？”
“正是因為體驗過痛苦，他們才能真正珍惜快樂？”
“如果從一開始就生活在完美中，快樂還有意義嗎？”
這個問題讓塞拉斯沉默了片刻。
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堅定的神情：
“這隻是你們在為苦難找借口。”
“就像一個虐待孩子的父母會說"這是為了你好"一樣。”
“真正的慈悲是消除痛苦，而不是美化痛苦。”
“您說得對，真正的慈悲是消除痛苦。”
張之維點點頭：
“但關鍵是，什麼是真正的痛苦？”
“肉體的傷害是痛苦，精神的折磨是痛苦。”
“但成長的艱辛是痛苦嗎？奮鬥的汗水是痛苦嗎？愛彆離的眼淚是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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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連這些都消除了，生命還剩下什麼？”
塞拉斯的表情開始出現動搖。
顯然，這些問題觸及了他理念中的薄弱環節。
“我……”
他猶豫了一下：
“我隻是想讓所有人都快樂……”
“我們理解您的善意。”
蕭炎誠懇地說道：
“但強製的快樂不是真正的快樂。”
“就像這個世界的居民，雖然他們臉上都帶著笑容，但那種笑容是空洞的。”
“因為他們失去了選擇悲傷的權利，所以也失去了選擇快樂的能力。”
“可是……”
塞拉斯還想爭辯，但韓飛羽打斷了他：
“前輩，您有沒有想過，也許多樣性本身就是一種美？”
“有高山就有低穀，有光明就有黑暗，有快樂就有悲傷。”
“如果把這些都統一成一種狀態，世界不就變得單調了嗎？”
“單調？”
塞拉斯皺了皺眉：
“和諧統一怎麼能說是單調呢？”
“那讓我們看看您的"和諧統一"吧。”
卡西莫多站起身：
“虛空之眼·現實窺視！”
他使用虛空傳承的特殊能力，將這個世界居民的真實狀態投影到空中。
畫麵中顯示的景象讓塞拉斯震撼了。
那些表麵快樂的居民，在內心深處都是空虛的。
他們的靈魂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隻剩下被強製植入的“快樂”程序在運行。
沒有個性，沒有創造力，沒有真正的情感。
他們更像是精美的人偶，而不是活生生的生命。
“這……這怎麼可能……”
塞拉斯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些畫麵：
“我給了他們完美的生活，為什麼他們的內心是空虛的？”
“因為完美的生活不等於有意義的生活。”
張之維溫和地解釋：
“生命的意義來源於選擇，來源於挑戰，來源於在不完美中尋找完美的過程。”
“您的"完美化"雖然消除了痛苦，但也消除了成長、奮鬥、選擇的機會。”
“沒有了這些，生命就失去了本質，變成了空殼。”
塞拉斯靜靜地看著投影中的畫麵，臉上的表情變化著。
困惑、震撼、痛苦、反思……各種情緒在他臉上交替出現。
“那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嗎？”
他的聲音變得顫抖：
“我花費了無數紀元，完美化了成千上萬個宇宙……”
“如果這些都是錯的……”
“不是錯的。”
張之維搖搖頭：
“您的出發點是好的，想要拯救苦難中的生靈。”
“隻是方法出了問題。”
“真正的拯救不是替他們選擇，而是給他們選擇的能力。”
“不是消除所有的痛苦，而是給他們戰勝痛苦的力量。”
“選擇的能力……戰勝痛苦的力量……”
塞拉斯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這些話：
“可是，要怎麼做到呢？”
“很簡單。”
柳詩音站了起來：
“讓我們來示範一下吧。”
她走到水晶牆前，向下方的世界釋放出冰鳳血脈的特殊能力。
但這次不是攻擊或控製，而是一種喚醒。
溫和的冰霜之力如春風般吹過大地，觸碰著每一個居民的心靈。
不是強製改變他們，而是輕柔地喚醒他們內心深處被封印的真實情感。
“我在做什麼？”
下方的一個居民突然停下了機械化的笑容，困惑地看著周圍：
“為什麼我覺得……空虛？”
“我也是……這種快樂感覺很假……”
另一個居民開始質疑：
“我想要的真的是這種生活嗎？”
越來越多的居民開始覺醒，臉上的僵硬笑容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困惑、思考、還有……真實的情感。
有人開始哭泣，因為想起了被抹除的痛苦回憶。
有人開始憤怒，因為意識到自己的選擇被剝奪。
也有人開始欣喜，因為重新感受到了真實的自己。
“看到了嗎？”
張之維對塞拉斯說道：
“這才是真正的拯救。不是給他們答案，而是讓他們自己尋找答案。”
“不是替他們選擇，而是還給他們選擇的權利。”
塞拉斯呆呆地看著下方的景象，眼中開始有淚水湧出。
“我……我做錯了……”
他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悔恨：
“我以為自己在拯救他們，實際上卻是在傷害他們……”
“我把他們變成了我理念中的完美傀儡……”
“現在明白還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