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鷹看著他們狼狽的模樣，聲音沙啞卻平靜：“不怪你們，是我拖累了大家。”
他輕輕歎了口氣，眼底藏著疲憊：“對了，燕雲山莊沒被連累吧？”
老十二連忙搖頭，哽咽著道：“莊主放心，山莊一切安好！蕭昭淵那邊沒敢有半點異動。”
燕七鷹沉默深思，蕭昭淵既已抓了自己，又打散了手下，卻為何遲遲不動燕雲山莊？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裡來來回回盤旋，反複琢磨也摸不透其中緣由，終究百思不得其解，眉宇間凝起一絲化不開的困惑。
燕七鷹眉頭緊鎖，緩緩開口道：“蕭昭淵此人，心思深沉，行事向來難以捉摸。他此次抓我，卻未對燕雲山莊下手，這其中定有隱情。”
老十二抹了把眼淚，急切道：“莊主，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兄弟們都在等著您拿主意呢。”
燕七鷹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後說道：“你們此次貿然前來，想必已經打草驚蛇。蕭昭淵定會加強防備，再想救我出去，怕是難上加難。”
老十二咬了咬牙，說道：“莊主，哪怕再難，我們也要想辦法救您出去。大不了和那蕭昭淵拚個魚死網破！”
燕七鷹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可衝動，硬拚隻會白白送命。”
老十二望著燕七鷹，急得聲音發顫：“莊主，那到底該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困死在這裡！”
燕七鷹忽然低低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瘋癲，眼角卻滾出淚來。他抬手按住胸口，聲音嘶啞破碎：“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他猛地捶打地麵，“我連自己的心都護不住，碎得稀爛！為了她，我落到這般境地，如今自身難保，還能護著誰？”
他癱坐回去，眼神空洞：“罷了，出去又能如何？心都死了，這世上，再沒什麼值得我惦記的了。”
他吸了吸鼻子，淚水糊了滿臉，悶聲道：“心像被剜走一塊，空落落的疼。我連自己都救不了，哪還有力氣想出路？就這樣吧，困死在這裡，倒也清淨，省得再想起那些撕心裂肺的過往。”
燕七鷹望著老十二，聲音滿是愧疚：“是我糊塗，連累了你們跟著遭罪。”
老十六猛地站起身，語氣有些懊惱道：“莊主！你從前多殺伐果斷，遇事從不含糊，何等強悍！如今竟為兒女情長，弄得這般要死要活，哪裡還有半分當年的模樣！”
老十二立刻喝止：“十六！住口！不可對莊主無禮！”
老十六紅著眼反駁：“我有錯嗎？十二哥！當年我們三十六兄弟，為燕雲山莊拋頭顱灑熱血，追隨的是能扛事的強者，不是如今這副被情所困、一蹶不振的樣子！”
老十二被懟得無言以對。
老十六接著道：“這次收到南宮少主的信息，我們還想不明白，莊主手段那般厲害，行事向來周全，怎麼會被蕭昭淵抓住！原來……原來是為了一個女人！”
他冷笑一聲：“哼，真是不值！我們兄弟，怕是跟錯人了！”
燕七鷹這會笑得更加瘋癲，笑聲尖利又破碎，方才的淚痕此刻已乾涸結痂。他聲音沙啞道：“罵得好，罵得真不錯……我燕七鷹，就是活該，活該落到這般田地！”
他艱難地吞咽了下口水，聲音稍稍平複了些，可心中的苦澀與執念乃就化不開：“可我就是愛她，就是放不下她啊。這幾個月來，滿心滿眼、滿腦子全是她的影子，揮都揮不去。”
草原的夜空清透得很，繁星密密麻麻綴在黑天上，亮得能映出人影。小河在不遠處淌著，水聲潺潺，身後兩匹馬低眉啃著青草，偶爾甩甩尾巴。
火堆劈啪燃著，架在上麵的兩條魚烤得滋滋冒油，香氣飄散開。
洛璃霜枕著蕭昭淵的胳膊躺在他懷裡，抬手指著星空：“中原的星空可比不上這裡，草原的星星一望無際，亮得晃眼，真是璀璨。”
蕭昭淵低頭，指尖輕輕拂過她的發頂，聲音溫沉：“不及你好看。”
洛璃霜抿嘴笑，往他懷裡縮了縮：“就會說好聽的。”
“是實話。”他拿起一根樹枝撥了撥火堆，火光映著他的眉眼，“有你在身邊，這樣的日子才叫安穩。”
洛璃霜蹭了蹭他的胸膛，輕聲道：“我也是。”
夜空中忽然傳來“噗噗噗”的聲響，是翅膀撲扇的動靜，由遠及近。
一隻白色的大鴿子穩穩落在兩人麵前的草地上，還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洛璃霜眼睛一亮，從蕭朝淵懷裡坐起身，笑著打趣：“哎？這鴿子莫不是知道我肚子餓，魚還沒烤熟，就自己送上門來填肚子？”
蕭朝淵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頰，聲音帶著笑意：“我的傻溪兒，莫要貪吃。這是我私下養的信鴿，可不是給你解饞的。”
洛璃霜挑眉：“你養的？我怎麼從沒見過？”
“平常都是下人照料，這段時間一直陪著你，也沒機會帶你見。”蕭朝淵隨口搪塞過去。
她立刻反應過來，起身走到鴿子旁蹲下：“既是信鴿，定是帶了消息來。”
說著伸手輕輕抓住鴿子，小心翼翼地從它腳邊的小竹筒裡取下了一卷密信。
洛璃霜剛要拆開密信，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幅畫麵——月玄城那家酒樓裡，她和沈銀秋第一次見到燕七鷹的模樣。
她猛地按住額頭，臉色發白：“蕭郎，我頭好痛……怎麼會突然想起燕七鷹和他的同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昭淵臉色驟變，驚得連忙扶住她，眼底滿是慌亂。他盯著那封信，心頭一緊：莫非和信裡的內容有關？
他急忙從洛璃霜手裡拿過密信拆開，掃了幾眼後，咬牙咒罵道：“該死！為何不早說！”說著便將信扔進了火堆，紙頁瞬間被火焰吞噬。
沒過多久，洛璃霜緩緩鬆開按著頭的手，臉色漸漸恢複：“蕭郎，我沒事了。”
蕭昭淵仍不放心，試探著問：“你方才除了燕七鷹的身影，還想起什麼了？有沒有彆的畫麵？”
洛璃霜眨了眨眼，疑惑道：“蕭郎，你怎麼了？神色這麼慌張，你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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