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脖頸一涼，渾身的氣焰瞬間垮了大半，握著大刀的手不自覺鬆了鬆，臉色由紅轉白。旁邊他的同伴見狀，剛想上前，被南宮言掃過來的眼神一逼，腳步生生頓在原地，那眼神看著溫和，卻像他們的刀刃一般利，讓人不敢妄動。
“我……我道歉……”橫肉漢子喉結滾動，聲音發虛，“對不住，姑娘，是我們魯莽了。”
溫月寧還憋著氣，剛想再說兩句，被南宮言用眼神安撫住。他手腕微收，折扇“唰”地收起，利刃隱去，又恢複了溫潤模樣：“既已道歉，便請吧。”
兩個漢子哪還敢造次，喏喏應著，竟真就在原地斂了氣焰坐下，腰板都繃得筆直，時不時偷瞄南宮言和溫月寧的方向，眼神裡忌憚與警惕交織，絲毫沒有鬆懈。
不多時，小二端著熱騰騰的菜上桌，兩人也沒了先前的囂張氣焰，隻是埋頭扒飯，氣氛沉悶得很。
約莫一炷香過去，或許是飯菜暖了身子，又或許是見南宮言二人沒再留意他們，先前道歉的橫肉漢子才壓低聲音，湊到同伴耳邊：“你聽說沒？汴水城懷玉穀那邊，燕雲山莊跟靈域的殺手對上了。”
他同伴手裡的筷子頓了頓，眼中閃過驚訝：“真的假的？靈域那群人下手狠辣，燕雲山莊怎麼會跟他們起衝突？”
“誰知道呢，”橫肉漢子扒了口飯，聲音壓得更低，“我聽我遠房表哥說，那仗打得凶得很，燕雲山莊怕是……要吃大虧了。”
南宮言和溫月寧聽到這話，眼神驟沉，猛地起身。那兩名漢子被這眼神嚇得直哆嗦，手裡的筷子都掉了，生怕他們動怒，連小命都保不住。
南宮言語氣冷淡地問：“你們剛才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那漢子嚇得一縮脖子，結結巴巴重複道：“就……就懷玉穀那邊，燕雲山莊跟靈域的殺手對上了，聽說燕雲山莊吃了大虧。”
南宮言眸光一凝，心裡已然明了：定是燕七鷹找到了溫之行的藏身地，才引來了靈域的人，這才爆發了衝突。
溫月寧立刻追問：“不可能！燕雲山莊在江湖上向來厲害，想滅哪個門派就滅哪個，靈域殺手再強，也不可能讓他們吃大虧吧？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那漢子咽了口唾沫，連忙解釋：“要論實力，燕雲山莊確實不低於靈域。聽說靈域九大高手一起對戰燕莊主，打了好久都沒占到便宜。要不是後來突然響起一陣簫聲，靈域根本占不到便宜。”
南宮言眼神一凜，追問：“簫聲？什麼樣的簫聲？”
“聽我表哥說，那簫聲聽著讓人頭疼欲裂，渾身都使不上勁。”漢子老實答道。
南宮言眉頭緊鎖：“難道是傳說中的冥海幽魂曲？”
溫月寧好奇道：“你表哥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漢子挺起一點胸膛：“我表哥就在燕雲山莊當差，這些都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
南宮言緊跟著追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那漢子被他冷硬的語氣懾住，不敢耽誤，連忙回道：“聽我表哥說，大概是三天前發生的，這消息傳出來才沒多久。”
“三天前……”南宮言低聲重複了一句，不自覺攥緊了折扇，神色急了。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拉起還在愣神的溫月寧，語速很快地說：“來不及多問了，我們快回燕雲山莊！”
溫月寧被拽得踉蹌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快步跟著南宮言往外走，心裡也跟著揪緊——三天前的事現在才傳出來，山莊的情況恐怕比聽說的更凶險。
那兩名漢子見兩人急匆匆地走了，這才敢鬆口氣，互相看了一眼，眼裡全是後怕。
南宮言拉著溫月寧衝到鳳香樓門口，朝掌櫃大喊：“快備兩匹最快的馬，銀子加倍！”
掌櫃剛算完一筆賬，聞聲抬頭，忙應：“好嘞！馬上來！”轉頭就朝後院吼：“把‘追風’‘踏雪’牽出來！”
沒一會兒，兩匹壯實的駿馬就被牽了過來。兩人抓過韁繩，倉促翻身上馬，溫月寧差點坐不穩。
“駕！”南宮言一甩馬鞭，駿馬立刻竄出去。溫月寧趕緊抓牢馬鞍，南宮言回頭喊：“坐穩！日夜趕路，得儘快回燕雲山莊！”
雁門關內。
“駕！駕！”的呼喊聲響起。
緊接著，馬蹄“噠噠”踏在土路上，車輪跟著碾過，“咕嚕咕嚕”的聲響混在一起，又急又沉。
馬車內，洛璃霜緊緊抱著燕七鷹的頭，下巴緊貼著他的額頭，一隻手輕輕撫摸著他蒼白的臉頰。
她的眼眶一直紅著，淚水無聲滑落，砸在燕七鷹的額頭上。而燕七鷹依舊緊緊閉著雙眼，氣息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籲——”
車外駕車的溫硯棠發出讓馬匹頓住的號令，奔行的馬兒猛地停步，車輪碾過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洛璃霜被這驟然的停頓晃得一個趔趄，連忙穩住懷中的燕七鷹，隨即鬆開手，伸手掀開了車簾一角。
她急聲問：“溫大哥，發生什麼事了？”
還沒等溫硯棠開口，他便豎起手指抵在唇前，低聲“噓”了一聲，眼神警惕地掃向不遠處稀疏的樹林，沉聲道：“彆出聲，附近有埋伏。”
溫硯棠一手攥住腰間的“五步毒魂鞭”，目光牢牢鎖著樹林方向，對洛璃霜沉聲道：“你進車內照顧燕兄，看好他。這埋伏的麻煩，有我在，能解決。”
洛璃霜趕緊縮回馬車，拉嚴車簾。
溫硯棠從腰間抽出“五步毒魂鞭”，對樹林大喊：“林中的，現身吧！這雁門關外的林子太稀，可比不上咱們中原的樹林那麼密，根本藏不住你們的身形！”
三道身影從樹林飛出，落在一丈外。溫硯棠盯著他們：“是你們？”又看向女子，“玉娘子，上次我那掌用了第九重的功力，怎麼沒把你毒死？”
他拍額頭：“哦！我怎麼差點忘了，有我堂叔在，你怎麼可能會死！早知道當時就該一掌拍死你，再補一掌徹底了結！”
玉娘子臉色鐵青，咬牙罵道：“溫硯棠你個王八蛋！上次那一掌差點讓老娘丟了性命，疼得我半條命都沒了！今日就是來取你和車裡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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