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言看著燕七鷹淚流不止的模樣,喉結滾動,聲音帶著難掩的疼惜:“燕兄這是把心都留在夢裡了,寧願抱著與洛姑娘相守的幻影沉睡著,一遍遍喊著她的名字,也不願睜眼麵對這錐心的現實。”
他轉頭看向溫月寧,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客棧已經暴露,官兵很快會再調集人手,不能再等了。”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我去後院找輛破舊馬車,咱們扮成送葬的農戶,把燕兄放進棺木裡裝作遺體,混出城去。”
溫月寧愣了愣:“送葬?會不會太惹眼?”
“越是顯眼,越容易讓人放鬆警惕。”南宮言快速道。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你趕緊找塊白布蓋在燕兄身上,我去換衣裳、備車馬和棺木。”
不多時,兩人已裝扮妥當。
南宮言褪去常穿的青衫,換上打滿補丁的粗麻孝衣。
褲腳卷起沾著泥點,臉上抹了層深淺不一的灰黑,刻意將額前亂發垂下遮去大半眉眼。
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佝僂,活脫脫一副常年勞作的鄉野農戶模樣。
溫月寧亦是如此。
頭發用草繩胡亂束在腦後,鬢角沾著草屑,孝衣的袖口磨得發白。
臉上灰撲撲的,隻刻意擠出的淚痕顯得格外清晰,還故意讓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南宮言趕著一輛掛著白幡的舊馬車,車轅上還係著兩串紙錢,棺木就穩穩放在車廂裡。
溫月寧扶著車沿,一邊用袖子抹著不存在的眼淚,一邊哀聲哭喊:“表哥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丟下我一個人可怎麼活啊!你走得這麼急,連句遺言都沒留……”
哭聲嘶啞,透著真切的悲慟。
剛到城門,守關官兵就攔了下來。
為首的校尉盯著畫像,又打量著馬車:“站住!車上拉的什麼人?”
南宮言彎腰垂淚,聲音哽咽,刻意壓著嗓子顯得粗糲:“官爺,是我家兄長,染病死了,趕著送回鄉下安葬。”
校尉眯眼盯著他和溫月寧,見兩人形容狼狽、滿身塵泥,與畫像上英挺的模樣相去甚遠。
卻仍不肯鬆口,突然指向馬車:“打開看看!最近搜捕要犯,凡事都得查驗!”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彆磨磨蹭蹭的,趕緊掀簾!”
他帶著警惕的目光,伸手去掀車簾。
校尉的手剛碰到車簾,南宮言立刻撲上去按住,哭嚎得更凶:“官爺!萬萬使不得啊!我兄長染的是急症,臉都爛了,掀開棺蓋衝撞了您,再過了病氣,小的擔待不起啊!”
溫月寧也跟著跪坐在地,拍著車板哭:“官爺可憐可憐我們!表哥一生清貧,就盼著入土為安,您要是驗棺,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安生啊!”
校尉皺著眉,被兩人的哭聲吵得心煩,又瞥見棺木上落著灰塵,邊角還沾著泥土,確實像長途運送的樣子。他伸手敲了敲棺木,聽見裡麵沉悶的聲響,又打量著南宮言和溫月寧灰頭土臉、渾身透著窮苦的模樣,終究沒再多疑。
“晦氣!”他揮了揮手,不耐煩地嗬斥,“趕緊走!彆在這兒耽誤通關!”
南宮言連忙磕頭謝恩,拉起溫月寧,趕著馬車快步出了城。
不過半個時辰,城門校尉的屬下就匆匆趕回燕寧王府稟報。正在堂中踱步的蕭昭淵猛地轉身:“搜得怎麼樣?那幾個要犯抓到了嗎?”
屬下低著頭不敢吭聲,旁邊的城門校尉上前躬身:“王爺,屬下仔細查驗了進出車輛,沒發現可疑之人,隻放出去一隊送葬的農戶。”
“送葬的?”蕭昭淵眼睛一瞪,怒聲質問,“多少人?什麼樣的送葬隊伍?”
校尉愣了愣:“就……就兩個人,趕著一輛馬車,拉著一口棺木。”
蕭昭淵垂眸思索了片刻,突然抬手拍案而起,恍然大悟般低吼:“不對勁!這裡麵有鬼!”
“廢物!一群廢物!”他緊接著勃然大怒,一腳踹翻旁邊的案幾,“誰家送葬隻派兩個人?連個抬棺的、送彆的親屬都沒有,這不明擺著有問題嗎!”
他指著校尉的鼻子罵:“你放跑的就是燕七鷹他們!那棺木裡躺的肯定是昏迷的燕七鷹,另外兩個扮成農戶掩人耳目!你們這群蠢貨,被人當猴耍,還敢回來稟報!”
校尉臉色慘白,“噗通”一聲跪下:“王爺饒命!屬下這就帶人去追!”
“哼,讓你們這群廢物去追?”蕭昭淵冷笑一聲,眼神狠厲,“就算追上了,你們又能怎麼樣?彆說燕七鷹昏迷著,單憑一個南宮言,你們就很難對付,根本抓不住他們!”
他抬手正要一掌將校尉打死,怒氣衝衝:“留著你們也是浪費糧食,今日便殺了你們泄憤!”
掌風剛起,堂外突然傳來一聲急呼:“蕭郎且慢!”
洛璃霜快步走進來,攔在校尉身前:“他好歹是守城校尉,吃的是皇家的飯,你若殺了他,皇上那邊問起來,可不好交代。”
蕭昭淵收掌的動作一頓,怒聲道:“區區一個校尉而已,就算父王知道了,也不會怪我!”
校尉嚇得渾身發抖,連忙磕頭求饒:“王爺饒命!屬下知道錯了!求王爺給屬下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屬下這就帶所有人去追,定要把燕七鷹他們抓回來!”
蕭昭淵盯著跪地的校尉,臉色稍緩,冷哼一聲:“罷了,就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
洛璃霜鬆了口氣,又上前一步:“蕭郎,光靠他們恐怕不夠。不如我帶著溫雲姑娘和溫前輩一同前去攔截,勝算更大些。”
她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算計:“更何況,咱們手裡還有段榮那兩枚棋子,拿他們去要挾燕七鷹,說不定他們不用打就自投羅網了。”
蕭昭淵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她麵前,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直直抱起,讚許道:“我的溪兒果然聰明伶俐,我沒愛錯人!”
他低頭捏了捏她的臉,溫柔地說道:“不過攔截的事不用你親自去,讓溫前輩押著人質去就行,你留在府裡我才放心。”
他是真的怕她受傷害,但心裡更重的不安是——怕她出去後再一次見到燕七鷹,沒了自己在身旁,那些被他刻意抹去的記憶就會回來,到時候,她就再也不會乖乖受他控製了。
校尉連忙磕頭謝恩:“謝王爺饒命!屬下這就去召集人手,配合溫前輩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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