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晨駕馭著飛劍,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落在青陽城外一處偏僻的樹林裡時,天色已經蒙蒙亮。
他收起飛劍,換上了一身從王戰儲物袋裡找到的、最普通的灰色布衣,又用一種特製的藥水,將自己的皮膚塗抹得蠟黃,再戴上一頂鬥笠,遮住了大半張臉。
做完這一切,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改變,從一個鋒芒內斂的複仇者,變成了一個風塵仆仆、毫不起眼的普通江湖客。
他很清楚,此刻的青陽城,必然已經炸開了鍋。
以“陳晨”的身份進去,無異於自投羅網。
他緩步走到青陽城高大的城門前。
正如他所料,城門口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數十名身穿王家服飾的護衛,手持兵刃,如狼似虎地盤查著每一個進出城的人,城牆上,更是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畫著他之前模樣的通緝令。
通緝令上的懸賞金額,高得嚇人。
黃金千兩,外加一部玄階下品武技!
如此重賞,足以讓城中九成九的武者為之瘋狂。
許多進城的江湖散修,都對著通緝令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嘶!王家這是下了血本啊!這陳家餘孽,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你還不知道?我聽說,王家族長王戰,親自帶隊去黑風山脈追殺此子,結果……人沒回來!”
“什麼?!王戰族長可是淬體九重巔峰的強者!難道……”
“噓!小聲點!不要命了!這事現在是城裡的禁忌,據說王家已經封鎖了消息,但哪有不透風的牆。現在的王家,就像一個被點燃的火藥桶,誰碰誰死!”
聽著周圍的議論聲,陳晨壓了壓鬥笠,麵無表情地排在進城的隊伍裡。
輪到他時,一名王家護衛用刀鞘不耐煩地敲了敲他的胸口,厲聲喝道:“抬起頭來!”
陳晨緩緩抬頭,露出一張蠟黃而陌生的臉,眼神渾濁,仿佛一個常年奔波勞碌的底層傭兵。
那護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看他修為平平,氣息微弱,便失去了興趣,揮了揮手:“滾進去!”
陳晨低著頭,一言不發,隨著人流,走進了這座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時隔數日,重返故地,卻已是物是人非。
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臉上都帶著一絲惶恐和不安。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氣息。
原本屬於陳家的一些商鋪,此刻都已經被貼上了王家的封條,門口有護衛把守,一片蕭條。
陳晨沒有去任何地方,而是徑直朝著城北,那片已經化為廢墟的區域走去。
那裡,曾經是他的家。
遠遠地,他就聞到了一股尚未散儘的焦糊味。
昔日雕梁畫棟、賓客盈門的陳家大宅,如今隻剩下斷壁殘垣,一片焦土。
這裡已經被王家列為了禁地,四周有護衛巡邏,禁止任何人靠近。
陳晨站在一處街角,隔著遙遠的距離,靜靜地看著那片廢墟,鬥笠下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座被燒得隻剩下框架的宗族祠堂上。
他仿佛還能看到,父親被長槍釘死在牌匾上的那一幕。
他仿佛還能聽到,族人們臨死前那不甘的慘叫和哀嚎。
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從他心底最深處,瘋狂地滋生、蔓延。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行將這股幾乎要衝垮他理智的殺意壓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衝動的時候。
他轉身,融入了陰影之中,消失在小巷的儘頭。
他需要情報。
關於王家現在的一切情報。
夜幕降臨。
陳晨的身影,出現在了城西一家名為“聽風樓”的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