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未完全褪去。
當銷金窟那聲淒厲的尖叫劃破長空時,整個青陽城就像一鍋被燒沸的油,瞬間炸開了。
無數睡夢中的人被驚醒,無數盞燈火在黑暗中亮起。
一股無形的恐慌,以南城為中心,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天亮時,青陽城四門緊閉。
一隊隊身穿王家服飾、殺氣騰騰的護衛,如同瘋狗般衝上街頭,粗暴地盤查著每一個行人,每一間客棧,每一處可能有藏身之地的角落。
城牆之上,關於“陳家餘孽”的通緝令被換成了嶄新的版本。畫像沒變,但下麵的懸賞金額,卻翻了整整一倍!
黃金兩千兩,玄階下品武技一部,外加王家客卿長老之位!
如此重賞,足以讓凝氣境之下的任何武者瘋狂。
山雨欲來風滿樓。
整個青陽城,都籠罩在王家那憤怒而又恐懼的陰影之下。
城西,那座破敗的院落內。
陳晨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體內的氣血按照《修羅化神訣》的路線緩緩流淌。淬體九重巔峰的力量,在他的四肢百骸間奔湧,不斷穩固、凝練。
他身上的血腥味早已清洗乾淨,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粗布麻衣,氣息內斂到了極致,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的鄰家少年。
昨夜的刺殺,對他而言,仿佛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沒有在他心湖中留下半點波瀾。
“吱呀——”
院門被輕輕推開,福伯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粥,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的臉上,交織著激動、擔憂與一絲難以掩飾的敬畏。
“少爺,快趁熱吃點東西。”福伯將碗放在石桌上,聲音依舊有些顫抖。
他昨晚一夜未眠,當聽到銷金窟傳來的消息,以及那血淋淋的“陳”字時,他激動得老淚縱橫。
王富貴!那個在滅門之夜,親手砍下他三兒子頭顱的劊子手!
死了!
死得大快人心!
陳晨睜開眼,眼中沒有絲毫波瀾,點了點頭,端起肉粥,一口口地吃了起來。
連續的奔波與戰鬥,讓他對食物和能量的需求極大。
“外麵的情況如何?”陳晨一邊吃,一邊問道。
福伯深吸一口氣,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全城戒嚴了。王威那老狗徹底瘋了,不但封鎖了四門,還派出了王家所有的護衛和暗探,滿城搜捕您。據說,昨晚王家府邸內,被他活活打死的下人就有七八個。”
“他還聯係了李家和趙家,許以重利,讓這兩家也派人協助搜捕。現在城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隻蒼蠅都很難飛出去。”
陳晨的動作微微一頓,將最後一口肉粥咽下,眼神冰冷。
“意料之中。”
王威的反應,在他計劃之內。一個外事總管的死,足以讓王家這頭受了傷的猛獸,徹底陷入瘋狂。
“少爺,現在城裡風聲太緊,我們是不是先避一避風頭?”福伯擔憂地問道,“王家府邸現在如同鐵桶一般,高手雲集,還有陣法守護,我們從長計議。”
“避?”陳晨放下碗,站起身,走到院中。
他抬起頭,看著頭頂那片被高牆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聲音淡漠而堅定。
“為什麼要避?”
“他越是瘋狂,就越是說明他內心的恐懼。一頭被恐懼支配的野獸,隻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我就是要趁他病,要他命!我要讓整個青陽城的人都看看,與我陳家為敵,是個什麼樣的下場!我要讓那些曾經參與過屠殺,現在還在為王家賣命的走狗們,一個個活在永無止境的恐懼之中,直到我……親手擰下他們的腦袋!”